岳阁收了剑,冷冷地看着我们,一脸的不屑。的确,他们对决,我是不该插手,可我不能眼看着郭怀成了他剑下的亡命鬼。我和郭怀不占理。他现在叫郭怀死,还是叫我跟他走,都不算无理的要求。
这种沉默,憋得我难受。我甚至有想,实在没办法,我就和你走吧,随你把我怎么办。
半晌,岳阁才说:“那一剑震动她的根本,回去,帮她调理。”说完,他去解开了马,飞身骑上了马。也不备鞍,拽着马毛,两脚一蹬马肚,一径去了。
这话,他是和郭怀说的,他连看我一眼都没有。这就是说,他放手了?他把我交给另一个男人了?
剩下我和郭怀两个。我回忆起,刚刚郭怀身形一顿的霎那,他的左手有动作。他教过我,对难以接近的人施毒,有一种方法叫空中佛指,对方一呼吸就已中毒。条件是对方必须是周身元气游走,血脉大张之时。
“要是,他不肯放我,你真的要我和他走?”
郭怀低头,去拾那两柄剑:“他在乎你,他每一剑都想置我于死地。你和他回去,他会珍惜你的。我说过,你终究还得是他的人。”
“所以,你故意引他来决斗,就是为了我送回到他的身边。你对我,没有动一丝半点的情,你根本就不在乎我。”我忍不住哭了。
郭怀没有答话,默默地把秋水剑佩回我的腰间,我打开了他的手,用左手拔出了剑,指向他的喉咙。
“到现在,你还在利用我。你引他来决斗,根本就不是为了我。你对他下了毒。你忘了,你忘了,你对我做出的承诺。还是你,本来就没有在意过那个承诺?就像从来没有在意过我一样?”
我气得手巍巍颤颤。指向他喉咙的剑尖也巍巍颤颤地乱晃。
郭怀,毫不用力地拨开了我的剑。依旧收了起来,才说:“我没有违背我的承诺。但,我的确对不起你。”
我冷笑:“你不用说这种话。你没有对不起我。你救过我的命,今天我也替你挡了一剑。我们两清了。你走,我再也不要见到你。”
郭怀又扶住了我:“别闹,乖,我们回去。”
我还欲挣扎,却被他点了昏睡穴,沉沉睡去。
醒来时,已经在玉清宫自己的卧室里的。我一转头,就看见了伏在床沿上睡着了的郭怀。怒意一下子消减了不少。但,还是那句话。两清了,以后还是不见面地好。
他是真恨岳阁,在决斗时下毒,若不是我挡了那一剑,下毒成功的时候,也就是他自己身亡的时候。在经历了这么多后,我还是选择信他。他给我的承诺是暂时不会让岳阁死。那么岳阁暂时就是不会死的。他的目的达到了,岳阁也肯对我放手了。这该算是皆大欢喜吧。可,回过头来看,全不是这么回事。
我推醒了他,笑道:“你出去,我换衣服。”
郭怀揉了揉惺忪的双眼,出去了。
我换了衣服,一出来,就碰上了剑丹。她就堵在我的门口。我向她微微点头,算是打了招呼。我往左,她也往左,我往右,她也往右。没办法,我退回了房内,她索性跟了进来。
我无奈地摊开双手:“这是怎么说?我哪里又得罪你这大小姐了?”
114
剑丹还是一身男装,不知道又化装成了那个美男子的相貌,可是一开口声音却变了,不再是有意装出的男声。
“你说,你对我的怀哥哥下了什么*了?弄得他五迷三道地,天天只知道围着你转?”
“这更无从说起了。这是哪里有的事?”
“哼,还问这是哪里有的事?这就是我亲眼实实看见的事。你病了几个月,反倒是你胖了一圈,他瘦了一圈。这且不说,昨天陛下来接你,你就该和他回去,缠着我的怀哥哥不放,是怎么着?你还哄得,他理也不理我,这是怎么回事?我倒要问问你,这是怎么回事?”
剑丹一行说,一行哭了起来。我不由得手脚大乱了,一见女孩子哭,我就心乱。以前这样,现在更这样了,何况还是剑丹这么一个强势的女子。
可,看着她这样,我想了一下,又乐了。
“我可没把怀哥哥怎么样?不行,你去问问他!”
“你还说,你还说。不许你叫他怀哥哥,听到了没?”
“好,好,那是你的怀哥哥。你去找你的怀哥哥吧,只管在我这儿闹什么?”
把这位大小姐推出了门,我才能去打水梳洗。刚刚梳洗好,就听到外面马车的声音。我迎了出去,果然是岳都的马车。岳阁知道了我还活着,只要稍稍地一查,就会查到岳都的头上。
可是,岳都并没有来。车夫转告我说,叫我好生养病,又带来一些固本还原的上好的药材。
“这是吃药,又不是吃饭。一大包一大包的药材,我就是吃个三五年也吃不完。你主子怎么想起来这一桩事了?”
车夫低了声音:“不瞒姑娘说,这不是我家主子的意思,是陛下送来的。姑娘收了就是了。”
“好,我收了就是了,犯不上让你为难。你去吧,就说他的心意我领了。我明日就离了他的玉清宫,也不要再找我了。”
……
从厨子手上接过了米粥,摆好了桌子,去请郭怀和剑丹吃早饭。两个“大男人”正在郭怀房里吵呢,我一去他们就闭口了。
三个人低着头,各自吃着。快吃完时,郭怀出声了:“知秋,我和剑丹今天就要走了。”
“是吗?这是好事。过会儿,我去给你收拾行李。这儿地偏,过了中午,我去城里给你们雇一辆马车。”
“不用麻烦了。马厩里有马,我们也没有什么东西要带。”
“好,那就这样。”
回到房里,我第一次感到了孤独,他说“我们”,迥然我是个外人了。这样很好,两清了。
玉清宫一下就冷清了。郭怀和剑丹,还没到中午,就过来辞行。我把剑丹拉到一边,笑着问她:“你不是说要是长相帅的,你才肯嫁吗?怎么,为了你的怀哥哥,今天早上就和急成了这样?”郭怀其实长相上也是中上,实在不能算帅。
剑丹竟然红了脸:“我乐意,你管不着。”
郭怀走了过来,我放开了剑丹,她哧溜一下就拉上了郭怀的手。
“我重新给你开了药方,汉王府送来的药,我也看了,都是上好的。以后要想找我,可以托烈焰堂的人带给消息,毕竟他们各地都有分坛,传个话还是方面的。”
看着两骑越来越远,直到转过了几个弯看不见了。就这样,郭怀连一个解释也没有给我,甩甩手,潇洒地走了。
我回房,收拾起了自己的东西。不过是些衣服,银钱,还有他留给我的那一部《史记》,我看着那部书落了两滴泪。依旧换了男装,背起了包袱,交代那厨子几句,离了玉清宫,往长安城中而去。
都说,谋定而后动。眼下我却是什么计划也没有。和师父有三年之约,三年之内,一切听他的。所以,就去天香楼找师父去了。去了,伙计却告诉我,师父和爷爷一起出去买东西了。我把东西放在他的房里,背着手,去了铁铺,给秋水剑重新配了剑鞘。剑鞘可以再配,可看着总没有原来的顺眼。
正对着剑鞘发愣,不提防肩上被人拍了一下。
“大叔!”我回身投入那人怀中。
“初见,大叔看着你还好,这几个月你受苦了。”
“不,不苦。都结束了。”我忍着眼泪,强颜欢笑。“陛下要见我,是吗?”
邱大叔摇摇了头,说道:“初见,你变了。你要不肯去,也就算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什么可说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