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一直开到天黑。大门外的广场上，士兵们燃起了篝火。他们想法很简单。完成训练，吃饱睡觉。等大厅里面的老爷们吵完了，一切自然有军官传达下来。

吵到现在，选择主要有这么几个：立刻南下攻打罗索科夫斯基；立刻西向攻打康斯坦丁要塞；采取威压的谈判政策，而不是立刻动武。

杰诺斯是威压谈判派的摇旗呐喊者。他极力劝说玛丽安：“罗索科夫斯基将军最近疯狂地征集物资，不过是担心您大军南下罢了。他手头实力不足，所以才急着扩张军队，增长实力。但无论他怎么挣扎也没用。就物资和人力的汇集速度而言，我们就像山下这条白河，而他顶多是条小溪。”

“您一定是看过了鹰之团传回的报告，”玛丽安说，“那份报告我也看过，但觉得里面有个地方不太说得通。罗索科夫斯基既然着急提升实力，为何不训练军队呢？农民虽然个个都会放两枪，但不经训练，他们终究成不了士兵。”

“这个么，或许罗索科夫斯基将军觉得训练已经来不及了，”杰诺斯说，带着商人般的微笑，“我们大可以和他谈判。以大军南下作为威胁，让他和平交出女皇号。他要是同意，那么再好不过了。要是不同意，我们也可以分化瓦解那些追随着他的小家族——”

咚的一声，有人重重锤桌。用力之大，每个人面前的酒杯都跳了起来。“杰诺斯，你就是个满脑子权术和铜臭味儿的家伙！”布莱克伍德发出怒吼，“自古以来没有不打仗就掌握权力的人，从来没有！”其他主战派也纷纷附和，“去他妈的谈判，我们要砍了罗索科夫斯基和贝列夫的脑袋！”

“注意会议纪律！”布哈林上尉高喊，但无人搭理。大厅再度乱成一团，直到艾虎站出来，拔出手枪对天花板扣动扳机。一声枪响之后，吵成一团的人终于意识到自己正在干什么，面有愧色地闭上了嘴。

“你们在吵什么？”艾虎说，“很简单的选择。我真是搞不懂，你们居然能整整吵了一下午。”

大厅里所有的目光一时全都汇聚到艾虎身上。他毫不在乎地慢吞吞将手枪插回枪套：“如果是我，就会先解决眼前的敌人，也就是康斯坦丁要塞里龟着的那家伙。”

布莱克伍德大声叫好，许多人被气氛感染，也纷纷表示赞成。玛丽安静待这一波热浪过去，才冷静开口。“攻打康斯坦丁要塞将会非常艰难，”她说，“到底有多艰难，我们花一整天的时间仔细讨论过了。我们现在有五万人，在要塞的高墙下死掉一半，恐怕并不值得。”

“打仗总归要死人的，”布莱克伍德军团长不自觉地摇头说，“安德烈老爷子在的时候，可从来不怕打仗死人。”

“我也不怕死人，但不愿意让那些士兵白白牺牲，”玛丽安回答，“如果少死一点人也能达到目的，为什么不选择少死点人的办法呢。如果我们打败了罗索科夫斯基，南方一统。那么贝列夫除了献出要塞之外没有第二个选择”

说起来，玛丽安和艾虎的分歧可能就在于此。两人其实都觉得应该打一仗。不过艾虎的建议是先收拾贝列夫，而玛丽安倾向于南下攻击罗索科夫斯基。在艾虎看来，放着一个手握一万精锐的敌人在侧后不管，简直就是让刀子抵在背上还若无其事。而那些担心攻击坚固要塞会损失太大的言论，其实也站不住脚。

“让我告诉你们该怎么做，”他提高音量，让整个大厅里的人都能听得清楚，“我已经研究过康斯坦丁要塞的设计图，对那里所有通道了如指掌。最近几天里，我会挑选一批精兵——不需要太多，只要一百个人。我会带着这一百人潜入那要塞，活捉贝列夫！当然，要是他不配合，或许会变成死人。总之，当我面对他的时候，他的性命一定就在我掌心了！只要拿下他的脑袋，整个要塞就等于已经被攻破。到时候，那些士兵还能效忠谁？他们除了乖乖交出要塞还能怎么样？继续抵抗下去，对他们还有什么意义？”

“这真是个让人热血沸腾的计划！我赞成！”布莱克伍德大声说，“我有三个儿子，让他们加入你的突击队！他们都是战技精湛的好小伙！让我们拿下那座要塞，把野心家贝列夫拖出来审判！蒸汽城的制度也该改改了。去他的什么共和制度，我们要恢复俄罗斯人的传统，恢复光荣的帝国！”他举起拳头，“玛丽安女王陛下万岁！”

许多人跟随他站起来，大声高呼：“玛丽安女王陛下万岁！”

于是奇袭康斯坦丁要塞的计划就这么通过了。虽然杰诺斯本人，以及那些支持杰诺斯的人并不赞成，但此时此刻却由不得他们犹豫。所有人都一一起立，向玛丽安单膝跪下，高喊着“女王陛下”的尊号。

此后几天，艾虎投入了组建突击队的工作。他心里很清楚，这事一定会传到贝列夫的耳朵里去。这附近聚集着好几万人，肯定混着康斯坦丁要塞来的探子。但让他知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说不定反而更好。

他根本就没指望过这一百人能干点什么。康斯坦丁要塞有一万精锐驻守，一百人摸进去就像汪洋大海里撒点胡椒面，瞬间就会被淹没。说到底，真正的杀手锏不是这一百胡椒面，而是他自己。

出发前夜，玛丽安来送行了。一百精锐沉默地在山脚等候，他们的指挥官则和新任女王呆在一起，聊一些谁也听不到的话题。

“如果老爷子真被关在要塞黑号子里，我会救他出来的。”艾虎说。

玛丽安没有接话，却说：“果然……不愧是你的做事风格。”

“什么？”艾虎没听懂。

“固执的不可救药的浪漫主义英雄思想，”玛丽安低声说，“保护亡国公主，打败篡夺国家的野心家，永传史册，万古流芳……”她伸手替艾虎整了整衣领，仰起脸望着他，就像个送丈夫出门的妻子，“另外，俄罗斯人信仰的是东正教，你真该好好学点历史。”

PS:最近感冒了……重感冒……容我暂时一更。另外，最近的章节有尝试一些新的写法，放弃了主角的第三人称追尾视角，不知道读者老爷们是否适应？颇忐忑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