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裴博文咳了两声,“好,有知渊你在啊,这丑牛一行人我们也一定能顺利抓住!”
裴博文可是老人精了,许知渊一开口,他就知道许知渊另有打算。
“文侯谬赞了,天色不早,我就先告辞了!”
裴博文回道:“好,知渊,注意安全啊!”
许知渊起身拱手,“明日正午,正厅一叙!”
“好,明日正午,正厅一叙”裴博文起身回道。
瑶光在一旁看着他们表演,也不多说。
许知渊抬步走出正厅,似是无意的回头看了眼正厅之中的大桌,微微一笑。
走出侯府,许知渊抬眼看了眼繁星点点的夜空。
这么看,天色确实有些晚了,还是先回去好好睡一觉再说吧。
回到许府,远远望见,好像有人在等自己。
许知渊举步走入,发现这大半夜的,许山居然还在等自己。
“老爹,您怎么在这,不是说了我会很晚回来嘛?”
许山耷拉个脸,“中午睡够了,听王力说你有事要办,我一猜你就是去给左家添乱去了,怎们能不担心?”
“害,您就放心吧,我这个法子,绝对不会有任何危险的!”
“瞎说,跟左家有关系的,怎么会没有危险?”
许知渊坐了下来,倒了杯茶给自己喝。
“真的没有危险,老爹,实话告诉你吧,我说是给左家添乱,实际上是给左荣昌添乱而已!”
听了这话,许山奇怪的看了看他。
“左荣昌?照你这个说法,恐怕不只是给他添堵而已吧!”
许知渊眉毛一挑,轻声道:“没有,我就是给他添堵而已,您可别多想!”
听这话,许山瞥眼看了一下许知渊,“哼,你以为我能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害,那您啊,还是笨点好,最好不知道我做过什么最好!”
此话一出,许山有些疑惑的转头看向许知渊:
“你小子可别整什么大事出来啊,我许家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许知渊这语气听着可不像小事啊,一副自己不知道为好的意味。
“哪能啊,我也整不出来什么大事啊,您也太高看我了,也就是小打小闹而已!”
他越这么说,许山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好吧,你小子有自己的想法,我就不管你了,你就自己好好折腾吧!”
说着,许山站起身,许知渊见状,也赶忙扶住他。
“老爹,您感觉好点没,身体没事了吧?”
许山伸手拍了拍许知渊扶住他的手。
“早就没事了,你爹我又不是瓷人,哪有一碰就碎的道理?”
他停下脚步,扯开许知渊的手,嘱咐道:
“行了,你啊,还是赶紧去休息吧,明日你还有大事要办,养足精神才有力气,去吧!”
“好吧!”许知渊点头,“我这就去休息了。”
说完,拱手行礼,转身走回内院。
许知渊知道,许山这么晚还在府中等着自己就是想探探自己的口风。
经过刚才的交谈,许山或许不知自己的具体布置,但大体的可能性或许已经猜到了。
许知渊甩了甩头,害,想这么多干嘛,还是老老实实睡觉最开心!
可想是这么想,可许知渊睡熟之后,他一定很想收回这句话。
迷蒙的雾气之中,许知渊的意识异常的清醒。
“将军!将军!”一名浑身血污的将军跌跌撞撞的冲进军帐中。
有人伸手扶住他,“前方战况如何?”
“将军!金河,金河防线破了!”
“什么,陈升不是说能再抵御三日的嘛?”
“陈升将军他。”那人说话时满面悲容,“陈升将军他,已经,已经战死了!”
……
“军中还有多少人可战!”
“只剩不足三千人了。”
“好!立马点齐这些人马,跟我上阵阻敌!”
血袍将军未动,低头沉声道:
“武毅!这三千人是我们江州军最后的力量,若是再死战不退,我江州军恐怕就要全军覆没了!”
被称作武毅的将军回身看向他,气息略带犹豫,声音稍显颤抖。
“为了上州的百姓,我江州军就是全军覆没在此又如何!”
“可王庭已经带着百姓转移了!我们已经阻击了足够长的时间了!”
“还没有!还有最后一小批百姓没有转走,我们江州起兵曾立誓,为天下民生而战。”
武毅将双手搭在他身上,嘶吼着道。
“今北虏南犯,主将叛逃,我们身为上州百姓身前的最后一道防线,怎么能就此退却,这是逃兵!我们不能做和张骛远一样的人!”
血袍将军沉默,许久才沙哑着开口。
”好!那便战!我这就去点齐兵马!”他拱手行礼,转身出了军帐。
武毅整个人松了一口气,靠在桌边,转头望向南方,他知道,这或许,是他最后一次遥望故乡了。
这次没有万箭穿心,许知渊在雾气中感觉自己仿佛能动了。
他试着向前走出两步,眼前的场景也随之变化。
大江波涛滚滚向前,任何船只与阻碍都拦不住其翻涌的东流。
金河岸边。
一位羽扇纶巾的谋士立于意气风发的皇帝身后,行礼道。
“陛下!已经查明,对岸的是郑国江州兵,主将是南郑光平太守、武威将军:武毅!”
慕容韬左手摩挲着佩剑剑柄,听了蔺棋势的汇报,开口道:
“哦?就是南郑那个所谓的常胜将军?”
“正是!”
慕容韬双手一拍,“那倒是挺不错,金河一战,,我这战神皇帝和武毅的常胜将军之名必有一个遭逢败绩。”
他拔出佩剑,遥指金河对岸。
“这常胜将军之名!就由我慕容韬来打破!全军进发!”
船只起锚声响起,浩浩荡荡的水军战船开向对岸。
意气风发的少年帝王满是兴奋的看着远方的河南之地,仿佛一统江山就在眼前。
蔺棋势依旧呈鞠身行礼状,但此时,其献策谋士的面庞上却带着些诡异的笑容。
这让许知渊很是疑惑,为什么自己会梦到这些?
南郑?北祁?
这不是百年前的朝代了吗?
那个慕容韬,记载中可是评其为真正的祁国亡国之君的。
他脚步没停,继续向前走去。
“武将军!慕容韬战船已开拔,我们只有不到三千人,河岸防守几乎不可能!”
武毅抬手,下令道,“传我军令,全员撤回洛才城一线!”
“是!”
昏暗的天空,翻腾的金河,浩浩荡荡的战船。
当慕容韬第一次踏上金河南岸之时,其心中的自豪感满溢而出,祁郑两国交锋数百年。
今日!他慕容韬完成了这一渡过金河的壮举!
“报!陛下!江州兵已退往洛才城一带,我们是否绕行,直击郑国腹地!”
慕容韬的手按在佩剑之上,“不,全军进发洛才城!给我将武毅活捉而来,朕倒是想看看这常胜将军到底长什么样!”
“是!”那位将军站起身,高声道:“全军进发洛才城!”
浩浩荡荡的北祁大军开进至洛才城下,武毅立于城头之上,遥望着城下密密麻麻的北祁大军。
洛才城中的百姓已经撤离完毕,但上州还有几处城池的民众没有转移完,他们,还需再守最后一程!
“武威将军!我们陛下说了,您只要肯献城投降,我大祁必厚待于您!您觉得如何?”
似有这样的喊声自北祁军阵中传来。
嗖!!
回应他的是一支贯穿其左胸的箭,武毅自城头上收回弓弦,看向自马上栽倒在地的那人,冷哼道:
“尽是狗屁!北祁皇帝?不过蛮夷!我武毅就是战死于城下,也决计不降!”
振聋发聩的声音传至许知渊耳中,不知为何,许知渊似乎觉得与这话很有共鸣。
真是奇怪!
许知渊脚步未停,而场景也快速变化。
血色满天的洛才城前,尸横遍野,浑身是血的武毅抽出插在祁军身上的战矛,回身望向战场之中。
一眼望去,北祁黑衣战甲遍布其中,偶尔能看见零星的银甲军士。
仅有的三千人,已经快要打光了,感受着体内的疲惫感,武毅觉得自己好像也快支撑不住了!
他转头看了看身后的城门,被血色沾染的城门禁闭。
武毅惨然一笑,或许自张骛远叛逃开始,他就已经明白自己的结局。
但他还是来了,也必须要来,正如昔年在江州起兵时起的誓:他武毅一生,只会为民而战,也只会为民而死!
“武毅!你大势已去!投降吧!”
不远处骑着战马砍杀的青年皇帝厉声道,此一战,令慕容韬觉得武毅是个很不错的人才,想将其收入麾下的想法越来越强烈!
武毅闻声回头,望向那于战马之上,英勇神武的青年皇帝。
其身上真气决死凝聚,抽干了几乎武毅身上的所有生气。
手中长矛颤动,下一瞬,武毅飞身而起,直奔慕容韬而去。
手中长矛飞出,其速度之快,战场中的人都未反应过来,连它的目标也一样。
待慕容韬察觉不对看去时,长矛已经深深扎进其腹部。
噗!!
鲜血飞溅,年轻的皇帝口中溢出鲜血。
而武毅也在此刻飞跃至慕容韬身前,左手紧抓长矛借力,右手欲拔刀斩杀慕容韬。
此时,终于有人反应过来,一脚踹在武毅身上,将其径直踹飞出去。
已然力竭的武毅自然无力抵挡,但其左手却死抓着长矛,顺势将其从慕容韬体内拔出。
噗!!
慕容韬再度吐血,整个人从马上栽落。
而武毅也于空中喋血,但手中却紧握着那与他征战一生的长矛。
嘭的一声!
武毅重重的砸在城门之上,整个人无力的滑落。
但下一瞬,他便又强撑着站起身,手扶长矛,一瘸一拐的走向前去。
而已经将洛才城团团围住的祁军,见此居然无一人敢上前。
不知过了多久,武毅将矛深深插入地中,手握着战矛,撑住那已经摇摇欲坠的身躯!
他回身深深凝望着城门,这次望的不是百姓,亦不是国土,而是江州,而是故乡。
他转过头,看向身前数以万计的祁军,粲然一笑,武毅从没有笑的如此开心过。
羽扇纶巾之人走出战车,看向那个独立于城门之前的身影,微微叹了口气,抬手道。
“放,箭!”
洛才城前血流成河,血色漫天,许知渊这次看得清了。
眼前是密密麻麻的黑衣将士,手边是跟随一生的战矛,那血色之后漫天而至的黑点是什么?
箭?
或许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