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挽歌动作一顿，进来这么久第一次抬头看他，“从商？”

商人这个职业在古代很不吃香，只有身份低微，亦或是各个家族的弃子在没有出路的情况下才会选择弃仕从商，不论从哪方面来看，萧浩明都不属于这一类人。

“小姐既然是从京城出来的，应该知道如今萧府广为人知的是萧二老爷萧浩良，而对于大老爷萧浩明知道的人寥寥无几，就连太医署从事的太医都觉得这个人可有可无，

天子虽然给了他官职，确未曾重用过，而作为他父亲，萧老太爷也默许了天子这一做法，甚至他自己也没有把萧浩明放到身边亲自带着。”

他能想到的问题萧挽歌自然也能想到，只不过作为闺阁女子对太医署这种地方了解甚少，她是从萧府众人日常相处中发现的。

比起萧浩明，更有本事，更适合混迹官场的人是萧浩良，秉着嫡庶有别的原则，即便萧浩明一点儿本事都没有，萧老太爷还是想方设法为他谋了出路，至于为何没有放弃他，大概就是为了他手底下的商机。

世家大族的人，重利又重财，那位自然也是，这世间没有不喜欢钱财的人，要说那位不知道萧浩明从商一事，打死她她都不信。

“他做的是什么？主要在哪一部分？”

沈藏略一思量，脑海中大约有了个板块，“萧府主要从医，他能做的自然是跟药材有关，这些年在他有意无意的扩张之下，萧家的药铺以及贩卖药的商路已经遍布整个大周，尤其是边关一带，要知道，行军打仗之人最需要的便是药材。”

“江南宁家的药铺跟他有关系？”

“是，那是他埋下来的暗桩，表面上本本分分，没有什么不妥之处，暗地里却不知道了。”

江南地处大周最南边，与南蛮相差无几，萧浩明竟然有本事把生意做到这个份上，手段可见一班。

“杨氏与宁家有什么关系？”

沈藏反应了好一会才知道她说的杨氏是谁，不由得庆幸还好他把萧府上下查了个底朝天。

“杨氏与宁家没有关系，但她的母族在江南，是江南当地显赫的世家，杨氏是杨家的庶女，下有一个弟弟在京为官，已经做到了正六品刑部主事，倚仗着这个弟弟，

萧府上下对杨氏多有照扶，要知道，萧大老爷在太医署也不过是个正六品御医，还是没有给主子看过病的御医，相比之下，杨莫尘的地位倒高了许多。”

萧挽歌心里百转千回，弄明白杨姨娘为何能在萧府作威作福之后反而轻松了许多，她再厉害不过是个女子，只要扳倒了她身后的人，她自然就倒了，只是……

“一个庶女如何能越过嫡母把自己的弟弟送去做官？”

“这正是杨氏的高明之处，她以自己为筹码，甘愿嫁到萧府为妾，让杨家嫡母把她捏在手心里，以此来保证杨莫尘可以在众多庶子中脱颖而出，

要知道，世间没有哪个女子愿意嫁给别人为妾，哪怕这个家族很强盛，再者，杨家嫡母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莫大的家业需要人来继承，杨氏刚好给她送了个人。”

萧挽歌双唇紧抿，面色并不怎么好看，窝在她怀里的沈心已经慢慢睡了过去，如扇般的睫毛一闪一闪，让她的心情平复了下去。

既然已经知道了其中缘由，常晴便没有存在的必要了，萧然年纪尚小，容易心软，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好不容易救回来的人再出什么岔子。

把人交给沈藏之后，萧挽歌交代让他帮忙留意杨氏和杨家，出了事不要轻举妄动，免得打草惊蛇。

沈藏不是不知轻重的人，见她对这件事如此上心，自然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别的他可能不行，但是盯人，收集情报这方面还是很少有人能比的上的。

带着幽兰回到萧府之后，守在耳房刚躺下去的丁香听到动静一个骨碌爬了起来，披了件外衣就悄咪 咪去了正房，没有打扰睡的正香的水竹。

萧挽歌身心俱疲，任由两个丫鬟折腾，等收拾完毕躺到床上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一刻钟了，再过一个时辰天就要大亮，她脑子里想着事也睡不着，索性把二人叫到旁边陪她聊天。

大多数时间都是幽兰和丁香小声说话给她听，她只要做个回应，勾勾唇就好，二人说的是她们年少时期的趣事，知晓她不开心，刻意避开了其中糟心的部分，一个时辰眨眼间便过去。

太阳刚刚升起，萧挽歌倏的睁开明亮清澈的眼眸，一夜没睡眼睛难免有些酸痛，丁香比较细心，早早备好帕子给她敷上。

水竹进来的时候，主仆三人已经像没事人一样，收拾整洁往芙蓉院走去，老夫人回来了，晨昏定省自然免不了，昨夜萧然宿在芙蓉院，她心里很是挂念。

“大姐姐？”

听到声音，萧挽歌回身看去，入眼的第一人是单嬷嬷，在她身侧站着的，是一个面容艳丽的女子，本身就长的带一些妩媚气息，配上一身大红色的衣裙，妖冶的妆容，妥妥一只妖精。

家里加上她一共就六个姑娘，排场这么大不用猜也知道是谁，当即唇角一勾，不远不近回了个礼，“五妹妹。”

“当真是大姐姐？远远一看玉儿还以为看错了，大姐姐长年待在蒹葭院，没想到养的如此之好，瞧瞧这皮肤，都能掐出水来了。”

说掐她是真的掐，握在手腕处的柔荑不断收紧，奈何萧挽歌眉头都不皱一下，许是觉得没意思，最终还是松开了手。

不动声色的把手腕收回衣袖当中，萧挽歌淡笑着说道：“昨日里没看见妹妹，姐姐还以为是妹妹出了什么事，现在一看，倒是姐姐想多了，在这里跟妹妹赔个罪。”

“姐姐教训的是，昨日里姑母接玉儿进宫说话，一时间没能赶回来，错过了迎接祖父祖母的时辰，当真是玉儿的不是。”

单嬷嬷站在一旁不说话，只希望这两个祖宗能快点把话头收住，宫里那位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议论的，就算是关系再亲也不行，在贵人面前，他们始终是臣子。

好在萧挽歌没有跟她过多计较的意思，她一个心理年龄能当萧瑕玉阿姨的人，还真不解的跟一个小孩子计较是多么值得骄傲的事，更何况，若是把人惹急了，最后吃亏的只会是她。

本想往旁边让一步让萧瑕玉先过去，下一秒受伤的手腕再次被人握住，一只手攀上她的胳膊，亲昵的拉着她往芙蓉院走。

“妹妹好不容易见大姐姐一面，自然要好好跟大姐姐说说话，我们先去给祖父祖母请安，等用过早膳大姐姐可千万不能走，妹妹那东厢可是许久没有热闹过了。”

萧挽歌无可奈何，只能努力稳住身形，免得一个不注意摔倒在地上，好在幽兰扶住了她另一边，这才没有很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