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挽歌猛地睁开眼,也顾不上喝茶欣赏风景,站起来就往外走,桌上的茶盏顷刻翻倒,茶水顺着桌面往下淌,水竹和幽兰匆匆收拾了一下,端着东西跟了上去。
“那东西在哪?”
“回小姐的话,奴婢怕耽误了小姐的事,没有擅自乱动,又怕被人发现带来麻烦,便让水竹在那守着。”
萧挽歌赞赏的看了她一眼,对自己挑人的眼光很是满意,丁香办事稳妥,遇事冷静,磨砺一下绝对是个好苗子。
脚步匆匆回了蒹葭院,水竹正搬着衣服在墙边不动声色洗衣服,挑的位置也很好,刚巧在树荫下边,不会给人一种刻意为之的感觉,萧挽歌再次默默夸了自己一番,笑容满面的走了进去。
“小姐。”
听到脚步声,水竹一个激灵,当看到来人是她们时,顿时松了一口气,她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害怕是正常的。
萧挽歌拍了拍她的肩膀,刚想夸一下她,低头看到她快把自己最喜欢的红蜀锦绣百褶裙洗成白色的时候,嘴角一抽,心疼的要命,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到墙边捡起那块石头,幽怨的看了她一眼,径直回了屋,唉,她的最爱啊!就这么被摧残了!
幽兰和丁香对视一眼,强忍着才没有笑出声,叫水竹疑惑的看过来,立马若无其事的走到门口,一左一右当门神,任由她在风中摸不着头脑,头发都快被她揪光了。
丁香实在是看不下去,这个傻丫头,那件衣服可是还跑在水里呢!
“还不快把小姐的衣服洗出来晾好,再泡下去可仔细着你的皮。”
水竹傻乎乎的看看她,再看看脚边的木盆,吓得倒抽一口凉气,想喊又怕惊扰到小姐,咬着唇赶忙把衣服捡起来拧干。
看到隐隐泛白的颜色,顿时欲哭无泪,她到底都干了些什么啊!这可是小姐最喜欢的衣服!平日里都不舍得穿呢!
正当她想办法怎么能弥补的时候,房门打开,萧挽歌面色平静出现在门口,慵懒的看向那边忙着把衣服藏起来的水竹。
“这可是我最喜欢的衣服,掉色事小,若是把它弄坏弄皱了,你再给我弄件一模一样的回来,连颜色都要一样。”
“小姐……”
水竹可怜兮兮的看着她,手上一番动作,刚才还一团乱麻的衣服瞬间舒展开来,随便一抖,上边的褶皱便消失不见了。
红一块白一块的像水墨画一样,别说,还挺好看,“晾起来吧,看在你办事得力的份上饶你一次,再有下次看我怎么罚你。”
“是,奴婢省得了!”
水竹抱着衣服开心的蹦跳,当宝贝一样把它贡了起来,找了块阳光充足的地方,小心翼翼把衣服放了上去。
留丁香在外面守着,萧挽歌带着幽兰回屋说话,沈藏要进来绝对不可能,最好的办法只有她出去。
然而,这一次没有上一次那么简单了,老太爷和老夫人回府,整个萧府的守卫上升了不止一倍,她的三脚猫功夫估计还没等从墙上跳下去就被逮着见官了。
“我今夜要出去一趟,你跟我去。”
幽兰的武功如何她没见过,不过看今日的表现当是不错,有她跟着也能放心一些,再者,杨姨娘被禁足,萧穗穗被罚跪,萧然又在老夫人身边,天时地利人和,这时候断不会有人来找茬。
“是。”没有问去哪,也没有问去干嘛,作为贴身婢女,她只需要跟着便是。
过了宵禁,整个京城一片漆黑,除了三三两两的灯火,没有半点光亮,萧府也陷入了沉寂,从主子到下人全都睡着了。
这时候,有两道身影在萧府上空接连几下,悄无声息隐匿在黑暗里,朝着京郊的城隍庙而去。
蒹葭院已经做好了交代,只要她在天亮之前赶回便好,一路被幽兰拉着飞奔,脚刚一沾地再次腾空而起,耳边风声吹过,这种自由自在的感觉格外舒服。
好不容易到了约定的地点,萧挽歌刚刚站稳,那边沈藏便领着一个小姑娘快步走来,二话不说噗通一声跪下,极其迅速的磕了三个响头,紧接着又拉着人起来站到一边。
一系列的动作进行的太快,萧挽歌反应过来的时候兄妹二人正眨着两双大眼睛看着她,无奈一笑,上前抱起小姑娘往庙里走。
人是她救的,这礼受也就受了,不会违背良心就是。
庙里的人跟上次差不多,只是少了一两个人,她也没有多问,找了块相对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沈心就窝在她怀里,初次见面对她却格外依赖,沈藏和老乞丐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惊奇。
“说说吧,查到什么了?”萧挽歌一边逗 弄着怀里的人,一边出声问道。
“让小姐久等了,实在是这次查到的东西有些多,误了些时辰,还请小姐不要怪罪。”
“无妨。”
闻言,沈藏撩袍坐到她对面,见她没有把身旁一身黑衣的女子遣出去,便也没有在意。
“萧家是百年医学世家,只不过传承至萧老太爷这一房便有了衰退的趋势,一则是因为人丁稀少,可用人才不多,
二则是因为上任萧府的当家,也就是萧老太爷的父亲是个混的,他在世的时候把萧府的产业败的差不多了,若不是萧老太爷力挽狂澜,把自己的女儿送进宫做了妃子,现在的萧府只怕是个外强中干的空壳,过不了多久便会在大轩王朝消失。”
“这个主意是萧老太爷出的还是萧老夫人?”
沈藏愣了愣,随即轻笑出声,“是萧老夫人。”
她早该想到的,眼前这位女子与常人不一样,她有着男子的刚毅与狠辣,又有着不符合年纪的聪慧与决断,能从自己的三言两语中推测出这个观点,又岂是池中之物。
若是萧挽歌知道他这么想估计会翻白眼,她出身萧府,萧老太爷那副样子绝对不像是能想出这种主意的人,反倒是萧老夫人像。
现在再看,她对萧瑕玉的另眼相待并不是什么爱女情深,而是心存愧疚才是。
“继续。”
沈藏颔首点头,清冽的声音再次响起,“当时恰逢新帝登基,萧家的姑娘长的美若天仙,进宫的第一年便由常在升为了婕妤,第二年更是稳步直上,盛宠不衰,现在是闻名遐迩的珍皇贵妃,与皇后分庭抗礼,分管东西两宫,育有一子,便是当今大皇子,赵禹城。”
萧挽歌额头青筋直跳,不是说嫡庶有别吗?怎么大皇子会在一个妾的肚子里生出来,按理说皇后未有所出,其余妃嫔绝不会被允许生出皇子,这个天子是个昏的?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沈藏悠悠说道:“自天子登基以来,国运亨通,国库充盈,四海升平,战乱也是少之又少。”
嗯,这么一看倒是个明君,只不过是个沉迷于美色的明君,封号珍啊,该是有多宝贝才会把这个字赐给萧瑕月。
怪不得萧府会有如此强的势头,一是因为有个手段强劲的姑奶奶,二是因为有个看似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浪费的萧二老爷。
他那个便宜爹不光看上去啥用没有,实际上他确实是啥用都没有。
“有珍皇贵妃在宫里帮衬,萧府在短时间内便恢复了昔日的辉煌,甚至比之前还要强盛,萧大老爷在太医暑挂了个闲职的名,实际上暗地里却是在从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