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临王城,南宫瑶的寝宫之外。
“你滚开,你不是我的儿子!”
南宫瑶咆哮着将慕烨赶出了寝宫,慕烨每日都来向南宫瑶请安,但没有一次是他的母后愿意见他的。
往日最溺爱的幼子却成了她最不愿见得人,哪怕是慕烨的登基典礼,南宫瑶也拒绝参加。
“母后!”
“住口,你不是儿子。”
“母后,今日你若再不见孩儿,孩儿便您宫外长跪不起!”
宫内没有传出任何声音,慕烨也立刻跪立在了宫门外。时间慢慢流逝,直到晌午时分,慕烨依旧一动不动的跪在那里。
忽然,宫门缓缓地打开,一脸愁容的南宫瑶走了出来。
慕烨立刻喜悦道:“母后,您终于肯见儿臣了!”
南宫瑶没有说话,平静地脸上蓦然泛起了笑意。一种不安的感觉涌上心头,南宫瑶越笑越大声。
她一脸疯癫的笑着,她拿着早已准备的小刀,看着跪在咫尺的幼子,她缓缓隔开自己的咽喉。
她眼睛一直难么怨恨的看着这个最爱的幼子,直直地到了下去。
目睹着这样的一幕,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母亲在面前慢慢地死去,又有谁能明白他的心情?
他感觉世界一下子失去了颜色,失去了声音。慕烨转身的刹那,早已潸然泪下,鲜血染红了洁白的大理石,天空的乌云遮挡住本就不和煦的阳光。
北境,夕阳下的赤水河泛着淡金色凌光,岸边两人相对而坐,一个墨袍的中年,一个素衣的青年。
中间的案上放着一些精美的下酒菜和美酒,地上已经有数个酒坛,但案上的美食却几乎没怎么动过。
这两人一个是风澜帝国的第一权臣北堂羽,一个则是贵霜帝国的兵马元帅宇文赟,两国势成水火,这二人却像多年老友一般把酒言欢。
“北堂贤弟,愚兄多谢此番为我践行!”宇文赟爽朗的大笑,就像多日的阴云被风吹散的天空。
北堂羽举杯还礼,一饮而尽后说道:“大哥一世英豪,此番变故亦是小弟之故,若非你我私交,东临的那些奸小怎会有借口挑拨!”
宇文赟摆了摆手,笑道:“你我兄弟二人一见如故,虽然敌对之势,但依然结为知己。你我二人私交虽密,但向来只谈风月,从未言及国事。我宇文赟顶天立地,何时畏惧过人言?”
“今生得遇大哥,幸也!”
“得遇贤弟,愚兄甚幸!”
两人哈哈大笑,共饮下杯中的离愁。
宇文赟解下腰间的烟斗,将他递到了北堂羽的面前,笑道:“愚兄,身无长物,但这杆烟斗却跟我多年,已同我算是多年老友,今日一别,我便将此物转送与贤弟!”
北堂羽自然知道宇文赟此番必将凶多吉少,他恭敬地接过烟斗,调侃道:“看来从明日起,我也该学着抽烟了!”
宇文赟哈哈大笑道:“等你抽了便知道其中的乐趣了,来你我再饮一杯!”
“好,大哥来!”
你来我往的许久后,宇文赟看着早已日落西山的西边说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有贤弟践行,愚兄也不枉此生了,就此别过吧!”
宇文赟拿起酒坛,一饮而尽。
北堂羽站起来,弯腰施了一礼道:“大哥郑重!”
宇文赟对着北堂羽还了一礼,转身走向马车,意气风发道:“功名劳十载,心迹渐依违。道说还山是,惟言出塞非。主恩天地重,臣遇古今稀。数卷封章外,浑然旧日归。”
这是北堂羽最后一次见到宇文赟,他永远记得宇文赟那日慷慨就义的背影,顶天立地。
东临王宫,慕烨坐在桌前自顾自的喝着酒,他倒的很快,喝的更快,最后干脆直接对着酒壶饮了起来。那清秀的脸上,袖长的手上都满是血迹。他的身旁是一些惨死的宫女,那些宫女死相可怖,尸体的四肢被一根根的切下,凌乱的扔了一地。
其实自从潇湘阁中被黄泉所救,他便遭受前所未有的痛苦,为了将龙元注入自己体内,他们不惜用酆都的鬼火灼烧他。他在酆都吃了数不清的丹药,有的甚至是剧毒。
他的功力虽然突飞猛进,但功力每增进一份,他的杀意也跟进一分。他越来越抑制不住自己的杀心,他知道自己早晚会完全陷入了癫狂。
宫门缓缓地被推开,诗月信步走了进来,她对地上残缺不全的尸体完全熟视无睹,或许对这一幕已经司空见惯了吧。
她端着托盘,走到慕烨身边,一脸关切说道:“君上,夜凉如水,这有些参汤,快喝了吧!”
慕烨看着诗月,冷冷一笑道:“你就不怕我?”
诗月摇摇头,她没有说话,但脸上的微笑和眼里的温柔早已说明了一切。
“外面的人怎么说这些的事情?他们是说我是个疯子吧!”慕烨带着轻微不屑的笑意问道。
“是的!”沉默许久,诗月还是终于回答了。
“那么你还敢进来看我?看一个嗜血杀人的疯子?”慕烨忽然莫名的有了怒气,心里的杀意也在蠢蠢欲动。
“不是!不是的!”终于,诗月有些激动的回答道:“君上,你不是个疯子,你只不过想遵从自己的心,我明白你心中的痛!我明白的!”
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即使杀尽天下人,自己也还是会义无反顾的陪着他。
看着她,慕烨的嘴角扬起了一个弧度,忽然眼色变冷,一把掐住了诗月的脖子,诗月完全没有挣扎,她闭起了自己的眼睛。
“你明白?你明白什么?”
诗月睁开双眼,因为被扼住咽喉,她的脸色因供血不足而涨的通红,但她依旧艰涩的说道:“我明白爱一个人而不可得的感觉,君上,我爱你!”
慕烨看着诗月的眼睛,他强压着心里的杀意,慢慢放开了自己的手,却忽然大笑了起来,漆黑的长发如同被风吹起一样猎猎舞动,眼睛里的光如同剑般凌厉:“我的确是一个疯子,一个疯子而已!我逼死自己的母亲,杀了自己的哥哥,杀尽一切反抗我的人。”
他说着说着就慢慢跪了下来,眼泪不住的流着,像是一个被遗弃的孩子,但眼睛里却有着近乎病态和疯狂的光芒。
诗月一下子抱住了他,让他在自己的怀里哭泣,自己也不自觉的流着眼泪。
许久许久,他停止了哭泣,却忽然抬手,颤抖的抚摩着诗月的秀发,长长叹息:“你不怕,我忍不住……会连你也杀了!”
“那便杀了吧!”
诗月抬头看着他,看见他有些清瘦的脸颊,微微的皱着眉头,眼中始终有种浓郁的煞气。
慕烨笑了笑,她的秀发在他手中如同波浪般拂动,漆黑的一握,如同窗外的夜色。灯火摇曳,他在她的脸上恍惚的看到了那个熟悉的面容。
“我见到你了,我知道我又做梦了,那便不要醒来吧!”他轻声呓语,猛地吻上了她的嘴唇,诗月被这突入起来的变故搞懵了,就像一道闪电劈到了自己的身上,使她的每处肌体不能自己。她轻哎了一声就放弃了抵抗,瘫倒在地。
她闭起了自己的双眼,任凭这个男子粗鲁的轻吻着自己,他一口咬住了诗月的嘴唇,诗月感到一阵吃痛,但仍然一动不动的让慕烨轻吻着自己,似乎是血腥味的刺激,慕烨的眼睛有些发红,他一把撕烂了诗月的衣服。
慕烨如同野兽一般,嘴里喘着粗气,亲吻着,撕咬着诗月几乎每一寸肌肤,如凝脂般的肌肤上很多地方都渗出了血,鲜红的血液在白皙的皮肤上像盛开的一朵朵桃花。
诗月咬紧牙关坚忍着身体上的痛苦,她心里只希望慕烨可以好受些,哪怕把自己当做别人的影子,一阵猛烈的撞击,诗月不由轻吟了一声。
窗外的月明风清,屋内一派春光。
一月后,宇文赟到达了东临城,次日便以勾结东王叛乱,私通风澜帝国北堂羽,斩杀钦差等数项莫须有的罪名被判凌迟处死,但念起多年劳苦因此并未株连九族,只是全家流放东海。
宇文赟临刑之际,神色怡然,枭桀坚强之气溢于颜面,身受凌迟酷刑,至死默然无声,观者无不动容,叹为“奇男子”。
东临百姓无不披麻戴孝,痛哭不已,哭晕之人不计其数,东临百姓感其功德,偷偷掩埋其尸,并筑土修墓,数月焚香不止。
镇国公府,夜流光的负手而立,看着窗外皎洁的夜色,一个身影打开他的门走了进来,月光倾泻在她脸上,精致的脸上一脸冷漠。
来人居然是诗月,她走到流光面前跪了下去。
“奴婢诗月,拜见主人!”
夜流光转过身来看着这个自己安插在宫中的眼线,嘴角上扬,将一个瓷瓶向诗月丢了过去。
诗月恭敬地接过瓷瓶,贴身放好了后回道:“奴婢明白!”
“退下吧!”
“奴婢告退!”诗月恭敬退去,转身消失在漆黑无光的房间里。
夜流光拿出袖中泛黄的信笺,还是绯月当年离开时留下的那封,他缓缓走到燃着龙涎香的乌金香炉边,打开炉盖,将信笺丢了进去,信笺慢慢烧了起来,微弱的火光在夜流光平静的脸上显得是那么森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