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起,天涯咫尺; 一念灭,咫尺天涯。
如同飘落的落樱,再美也不过曾经,却也从一开始便注定了飘零,就像在海里飘荡的扁舟,根本不知道终点到底在何处,只是身不由己。
夜落雪站在桃花树下,任凭桃花落在她的发梢与肩上,山中寒气重,这桃花开得晚些,也自然谢的晚。
东临月下,一树桃花,孤酌独饮,望断天涯!眼前的桃花树和镇国公府里的很像,这不由让自己想起了夜流光,那个深入骨髓的身影。
山风吹起一地落樱,翩翩起舞的花瓣像是迷梦的蝴蝶,弱不禁风的翅膀,究竟能飞到多远的地方?
夜落雪的心中升起一丝恻然,远处的慕霆也缓缓地走了过来,轻轻为她披上一件长袍。
夜落雪看了一眼慕霆说道:“谢谢!”
慕霆回以一阵微笑,眼中是满满的柔情,仿佛在叙述着,为了你什么都是值得的。
夜落雪没有再说什么话,只是痴痴的看着南边,那是镇国公的方向。慕霆知道她的心里永远不会放下夜流光,如同自己放不下她一样。
他们很像,都是那种即使被心爱的人伤的体无完肤,也不忍心放下对方的人。许多时候,我们不快乐,并非因为寂寞,而是太多的无能为力,太多的不愿割舍。
看着眼前的人,慕霆只是想静静在她身边守候着她,这样对自己也就够了。
曾经他觉得一生一世那么短暂,当发现所爱的,就应该不顾一切的去追求。因为生命随时都会终止,命运是大海,当能够畅游时,就要纵情游向你的所爱,因为你不知道狂流什么会到来,卷走一切希望与梦想。
但现在的他却只觉得这样看着她就好,陪伴便是最简单的幸福。
“夜落雪!我们好久不见!”
背后传来一阵熟悉的呼唤,两人不约而同的看了过去,诗月穿着红色的外衣,像是一朵盛开的血莲,清冷而魅惑。
她慢慢向着夜落雪面前走了过来,慕霆警觉的看着她,若她有一丝不轨的举动,自己便立刻让她血溅五步。
“别紧张,我只是想和夜落雪谈谈而已。”诗月的面容很平静,夜落雪一下子觉得这个朝夕相对的人,突然变得很是陌生。
慕霆看看夜落雪,夜落雪回以一个安心的微笑,意思是让他给她和诗月独处的空间,慕霆慢慢的向后走去了,他路过诗月身旁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警告之意溢于言表。
慕霆走后,诗月看着夜落雪说道:“你知道吗?我真的很妒忌你!”
夜落雪没有说话,只是露出一抹苦涩的微笑。
诗月顿了顿说:“闲话也不多说,我是来救你的,既然我能找到这里,那么慕烨很快也会发现你们,或许已经在来得路上了。”
“你究竟想说什么?”
“慕烨已经知道慕霆未死,更知道此刻你们正在一起,你觉得慕烨可会放过他?”
夜落雪早已生无可恋,虽然都慕霆没有一丝爱意,但是她也不想慕霆就此失去了性命,他沦落到今时今日的这个地步,自己始终脱不了干系。此刻听到诗月的语气,她像是汪洋中的人突然抓住了一块漂浮的木头。
“诗月,你可是有什么办法救他?”
“拿着!”诗月将夜流光给自己的瓷瓶递了过去。
夜落雪接过瓷瓶,一脸疑惑的看着诗月说道:“这是什么?”
诗月慢条斯理的说:“这是龟息散,服用者会假死三天,这三天和真的死人完全没有区别,三日后即可苏醒。你可先让慕霆假死骗过慕烨,慕霆既死,兄弟一场,慕烨自然会放过他。”
夜落雪拿着瓷瓶陷入了沉思,她不知道诗月该不该相信,现在的诗月就像一个谜一样。
“你可以选择不相信我,但你待我不薄,我又岂非忘恩负义之人。”
夜落雪还是一言不发,心中自然有些踌蹴,面对现在的诗月,谁又能轻易相信!
“我们世代都效忠夜家,从我接到主人的命令便是不惜一切代价保护你!”
“哥哥!”夜落雪的心像是被揪了一下,她握着瓷瓶的手不自觉的握得更紧了些。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柔弱到不能触碰的地方,而夜落雪的那个地方所在的只有夜流光而已。
夜落雪看着诗月问道:“哥哥,他还好吗?”
诗月点点头,回道:“主人一切安好,他正等着你!”
“哥哥,不恨我了?他原谅我了?”
“本就不是你的错,主人说‘过去的都让他过去吧!’”
“哥哥!”像是多日的阴雨终于迎来了阳光,夜落雪积郁的情绪一下子风吹云散了。
“你将这瓶药给他服下,待他药发之时,你便将他放入后屋的那具棺材里,然后将他埋于屋后,并立块碑。慕烨见到后自然不信,但即使开馆也不过见到一具尸体而已。事后我自然会再次挖出他的尸体,而那时你与主人早已离开东临城了。”
“可是……”
“罢了,你若不信我,说再多也无用!”
夜落雪抬头一看,这里哪还有诗月的影子,若不是手中的瓷瓶,一定以为是一场梦。茫然四顾,却蓦然感觉到了一种,春还在,人已天涯远的孤独。
昏暗地地宫中散发着森冷地寒气,蜿蜒曲折的尽头是一间密不透风的石室,石室中立着两根铁柱,两根铁柱只见束缚着一个蓬头垢面的男子。虽然落魄至此,但此人眼中的却如实质般发着让人不敢逼视的目光。
该囚徒的对面是一堵刻满繁杂晦涩,既像图腾又有字符的图案,墙壁的下方插着一把金色的佩刀,确时那端木修华一直形影不离的鸣鸿刀。石室上方镶着一颗夜明珠,借着微弱地光芒仔细看去,此人正是失踪许久的端木修华。
那日在北漠草原上,端木秀华协助耶律正德作战,但忽然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醒来却发现自己处在这样一个诡异的地方,他甚至不知道被囚禁了多久。
石室中又回荡起那个讨厌的声音,他知道正是声音的主人抓了自己。
“端木修华,你可参透石壁上的真谛了?”
“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石壁上杂乱无章的字符,我怎么会知道?有种地放我出去,你个藏头露尾小人!”
“端木秀华,我无意害你,这石壁的真谛只有你能破解,只要你帮我破解出,我自会放你离去!”
“你个疯子!疯子!”
“给我老实的破解吧,否则你此生必将埋骨于此!好自为之!”
说道好自为之的时候,他的声音也越来越小,端木修华知道他已然离去。
端木修华凝神看了一眼石壁,却顿时感觉全身热血翻涌,从第一眼看到这个石壁的时候,他便有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虽然他从未见过于此类似的字符。
全身就像烈焰般焚烧,就像身体里有什么要迸发出来一般,又像身体里一直沉睡者一只凶兽,此时正要苏醒一般。每当痛到极致,他便立刻移开看向石壁的目光,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每次坚持看石壁的时间也跟着加长。每一次感受着烈火焚身的痛苦,他的功力则又更精纯一分。
虽然不知道这石壁上的究竟是什么,但绝对跟自己家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那是来自血脉中所熟悉的传承。
东临城外的道路上,慕烨带领的一队人马被拦住了去路,此人一脸颓废,凌乱的头发随意披散在肩头,嘴角满是唏嘘的胡渣,如同市井的乞丐。
慕烨目光凌厉的看着来人,怒道:“文远,你胆敢阻我?”
“殿下,回头是岸!”
“混账,孤已然为君,你这是大逆不道,给我滚开,念在往日情分,我恕你不死!”
“那就从微臣的尸体上过去吧。”
“找死!”
慕烨一个手势,身后禁卫军一起冲了过去,将文远团团围住。
“我不想见到兄弟们的血,不要逼我。”文远说着便从衣服上撕下一块麻布,将自己的眼睛给蒙了起来,手中也拔出了自己的佩剑。
一个校尉拔刀冲向了文远,文远手起刀落,砍下了这名将士的头颅,鲜血溅到了自己的脸上,他感觉好烫,就像一团烈火在焚烧一般,烧得不只是脸,更痛的还在心里。
“殿下,我们难道死的人还不够多吗?”
“混账,给我杀了他!”
士兵不断冲向自己,不断地在自己手中陨落,喊声越来越小,文远不知道自己手上侵染了多少兄弟的血,现在除了风声的呼啸,没有任何一丝声音,他觉得此时什么都是禁止,心仿佛停止了跳动,只是静的可怖。
文远缓缓取下眼布,他的眼眶早已湿润,看着脚下横七竖八的残肢和尸体,眼中是种无法言喻的黯伤。
“找死!”慕烨一声怒吼,拔出龙牙刀就朝文远砍去。
文远大惊,强烈的杀气差点让自己睁不开眼,他赶紧运足全身功力去抵抗,奈何龙牙刀太过霸道,文远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佩剑被绞碎,接着是自己的右臂。
文远跪在地上,右臂的断口在不断滴着鲜血。此刻的龙牙刀离文远的面门不过数寸,他抬头看向慕烨,愕然发现慕烨的瞳孔正慢慢变得有些暗红,他周身闪发着墨红色的黑气,身后更有一只若影若现的饕鬄虚影。
慕烨双手握着龙牙刀,额头更渗出了汗水,他的声音有些闷哑,他强压着心中的杀意。
“走,快走。”
文远怎能没看出慕烨的异常,他看着马上的黄泉怒道:“你个妖人,到底对殿下做了什么?”
黑色面具后的黄泉依旧目光森冷,完全不理会文远的质问。
“吼!”
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发出,龙牙刀已然刺穿了文远的胸膛,看着没入胸膛的刀刃,文远淡然一笑,瞳孔慢慢扩散,向后直直倒了下去。
黄泉拍马走到了慕烨的身旁,冷冷地说道:“你怎么样了?”
慕烨缓缓抬起头,那双眼睛居然变成暗红色,他冷冷一笑,“从未如此好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