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
暗无天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房间之中没有一点光亮,甚至没有一点声音。
春麟有些想要嘶吼出声,想要证明自己的存在,又或者是想要打破现在死一般的寂静。
可是她张了张嘴,喉咙却一阵的干痒,发不出任何一点,甚至是破碎的声音。
也许是因为神经太过脆弱,或者是如今的环境,实在是太过诡异。
春麟试图想象一些东西,让自己不在那样的孤寂,可眼前却突然出现了慕容嫣面容狰狞的脸。
脑海之中控制不住的涌现出当时的场景。
她几乎能够回忆出慕容嫣看向自己的那双睁大的,带着不甘心和不可置信的眼睛。
那双眼睛曾经灵动狡黠,仿佛会说话,可在那个时候,只有死亡逐渐弥漫在她的瞳孔之中。
如今,那双眼睛和那张熟悉得已经毁容了的狰狞面容,就浮现在自己的脸上,带着一抹诡异的笑容直盯着她看。
良久,房间之中都是一片死寂。
春麟不可置信的对上了那双眼睛,却只能够瞧见眼睛之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弥漫出腥红的血泪。
“啊!”
惊恐的睁大了眼睛,春麟尖叫一声,声音嘶哑难听,她试图猛烈的挣扎,想要就此逃离这个地狱一般的地方。
可她的手脚全部被什么东西给禁锢住,并不是铁链或者是麻绳,而是牛皮一类的东西,束缚在手上并不会让人感觉到疼痛,只不过却能够有效的禁锢住她的行动。
在不知道多少次挣扎无用之后,春麟闭上了那双已然失神的眼睛。
只有这个样子,她才能够不对上那双眼。
可那双眼睛仿佛能够穿透肉眼,来到脑海之中,根本就驱之不散。
春麟不住的皱眉,因为身体被禁锢着的缘故,她只能够小幅度的增加,可就是这样,脖子上柔软的牛皮都已经磨破了她的皮肤。
可春麟却并没有心思去想自己如今受伤的地方,有眼泪不断的从眼中流出。
她现在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经在这里待了多久,是一天一年,或者是仅仅一个时辰?
她不知道这具体的时间,只知道这暗无天日的黑,已经掠夺了她对所有事物的感知能力,让她的精神一点点的崩溃。
春麟听见自己心中的哭声,她宁愿受到再严厉的惩罚,也不愿意忍受这样精神的折磨。
那贤妃娘娘虽然看起来温柔,就算是作出的惩罚,也不会伤及到她的肉体,像是棉柔的风。
可这股风却能够摧毁她心中的意志。
告诉她们吧,她干脆就直接把那个秘密告诉她们吧!
左右她和小夏并不是真的有仇,为何要苦苦拖着对方的爹娘和她一起死?
“你就不能给自己积点阴德吗?”
红絮那时候似乎是毫不客气的话,又猛然出现在脑海之中。
心中忍不住冒出了这样的想法,春麟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眼中已经满是赤红色的血丝。
这让她看起来格外的狰狞恐怖。
不过,在这样暗无天日的房间之中,也不会有任何一个人能够瞧得见她如今的模样也就是了。
心中一旦有了软弱的念头,那念头就会如同水中的海草一般,将人原本意志坚定的心越拉越深,最后堕落于淤泥之中。
“来人……来……”
春麟几乎是带着恳求一般的念出这两个字,可她被关之前,被人喂了一碗不知名的药水,如今就算是发声也十分的困难。
她继续挣扎,试图让宴凉词或者是她身边的人能够听见,然后将她放出这个该死的鬼地方。
可是,她的声音实在是太过微弱,如同蚊子努力震动翅膀,能力实在是有限,就算如何努力,也不能够达成自己的所愿。
眼中突然流下大颗大颗的透明的液体,春麟紧紧的咬唇,心头疯狂生长出来的,便满是后悔一词。
房间外。
明明只是一墙之隔,却仿佛隔了两个天地。
站在有微弱阳光照射进来的牢房外,宴凉词轻抿了一口茶水,水中蒸腾起来的雾气模糊了她绝美的面容,却更添了一抹神秘的魅惑。
红絮和小夏两个人乖巧的在她身后站着,时不时的帮忙端茶递水。
过了片刻,宴凉词一直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的手指停下,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面前的石板门。
“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她微笑。
红絮诧异:“娘娘,这可是才过了两个时辰,又不打,又不骂,又不断水绝粮的,她能这么快就全部都招了吗?”
宴凉词抿唇一笑,安抚性的看了小夏一眼:“事情到底发展得如何,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这种特殊的审问方式是她曾经在电视中看到过的,如今现学现用倒也挺有效果。
宴凉词不相信,在她特意营造出的那样的环境之中,春麟还能够坚守自己那本就不应该出现的想法。
拉着一对年老的老人陪自己陪葬什么的,想想还真是有些令人胆寒。
红絮点点头,不在多话,第一个上前将门推开。
见春麟仍旧老老实实的呆在床上,红絮撇了撇嘴。
说起来,作为一个必须要死的犯人,春麟的待遇其实真的不错,就算是审问的时候,身下的床也是足够温暖的,铺了好几层的被子。
门口被打开的动静明明并不大,却惊醒了床上的人。
春麟几乎是立马就开始挪动起自己的身躯,示意自己有话要说,她实在是不能够忍受这样的地方,如果再多呆一秒,她觉得她可能会疯掉。
红絮此时已经走到了她的身旁,给对方解开束缚,见状,忍不住摇头笑了笑,眼中划过一抹嘲讽。
“早就让你说,你却不说,也不知道一开始为什么要那么倔强,还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她的那一句冷嘲热讽,显然并没能够听进春麟的耳朵中。
察觉到自己此时已经能够活动自如,春麟眼中落下激动的泪。
因为长时间的捆绑,让身体无力,她扑通一声摔倒在床下,动静着实有些大,仿佛是巨大的石块突然落入水中。
“哎,你没事吧?”
红絮向来是个嘴硬心软的女人,见状,忍不住低声询问。
也不知道是从哪里生来的莫名力气,春麟一把推开想要伸手扶她的红絮,只是朝着自己的目标飞快的挪去,居然就这样跪爬着到了宴凉词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