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泥泞的牢房之中,此时因为屋子的材料太过便宜,防水并不好。
潮湿的空气混合着血腥的味道,还有腐肉的味道夹杂在一起,组成让人能够立刻捂着鼻子逃跑的诡异味道。
宴凉词面无表情的走进去,无视在她每一次经过的时候,相应的牢房之中便会传出的犯人的哀求声。
起初她的确会同情,在知道了这些犯人所犯下的罪孽之后,她现在也还是同情对方如今的遭遇,却并不会适于任何的援手。
红絮一路紧跟着她,一双灵动的黑色大眼睛左右观望,警惕心十足,像是生怕哪一个力大无穷的犯人就逃出了牢笼,然后对宴凉词不利。
这幅十分警惕的小模样,宴凉词有时候会戏称她:“看来你是代替本宫得了产前抑郁综合征。”
红絮有些听不懂这个奇怪的字眼,好奇的想要追问,却见宴凉词微微一笑,而后十分自然的躲开了这个话题。
开什么玩笑?
如果她让如今越来越有往唐僧发展的红絮知道了这段名词的真正意思,她觉得她可能会被念叨死。
小夏似乎还是对这里有一些心理阴影,只不过这种阴影却并不能够阻止她想要见到爹娘的欲望。
甚至随着她们越来越深入,小夏忍不住屏息期待,她所想要知道的爹娘下落,就近在咫尺。
宴凉词的脚步最后在牢里中最里面的一个房间停下,如果说之前的房间只能算是潮湿的话,这里简直就是一个小溪。
如果仔细看的话,能够发现犯人们已经凝结了的暗红色鲜血在清澈的水中流淌,仿佛活鱼一般。
场面异常的诡异。
宴凉词的注意力却并不在这里,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春麟。
对方此时的模样可不太好,小夏尚且因为不肯吐露真凶而被施以了鞭刑,如今真正的真凶自然不会受到什么好的待遇。
因为心里早有准备,宴凉词对此倒并不是很意外。
三人进入房间的动作,让春麟敏锐的惊醒,睁开一双浑浊却略带锋芒的眼睛看向她们。
“你们……你们现在还来这里干什么?明明都已经是最大的赢家了,跑到失败的地方,是要耀武扬威?咳咳咳!”
嘲讽的话语还没能说出几句,春麟便因为身体实在是不舒服,撕心裂肺的咳嗽起来。
她的模样实在是太过狼狈。
只不过并不会让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同情。
宴凉词对于这种不痛不痒的挑衅,一般是采用冷处理方式,走近春麟,她挑起对方的下巴,见到对方苍白的脸色。
“本宫来的目的想来你已经很清楚,毕竟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交集,如果你把事情说出来,本宫说不定会让人给你个痛快,这样一直被处罚?很不好受吧?”
宴凉词的视线落在春麟几乎要露出骨头的膝盖上,那里有无数道缝合的痕迹,此时的血肉却是裂开的。
不需要询问,她也能够知道,春麟的膝盖,每天早上都会被仔细的缝合然后上药,不至于让它溃烂。
但是每到了晚上,却又会有人专门将她的膝盖缝合的线全部剪开,让根本就没有足够时间愈合好的伤口,再一次暴露在空气面前。
本来春麟不应该受到这样残酷的折磨。
只不过,这段时间刚好后宫妃位空虚,朝中有待嫁女的大臣们跃跃欲试,已经给萧重烨上了不少奏折,造成了不小的压力。
如今春麟一个宫女居然敢对陛下下药,甚至还是春药。
如果萧重烨不趁着这个机会杀鸡儆猴,他就不叫萧重烨了。
有了春麟的珠玉在前,效果十分的显著,因此,后宫之中这才没能再添新人。
春麟对于宴凉词这提议并不心动,闻言只是冷冷一笑,她说话的时候,牙齿上面残留的血腥味,有些呛鼻。
“既然早死晚死都是死,为什么我不多陪一点人为我陪葬呢?贤妃娘娘,你生来就是幸运的,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在这后宫之中到底遭了多少的罪!”
越说到后面,春麟的情绪显而易见的激动起来,她狰狞着面孔,仿若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你们根本就不知道贵妃娘娘她的性格到底有多暴躁,我在碧宛待着,几乎每天都要挨打!大宫女的身份只不过是表面上光鲜,背地里却连低等的宫女都不如!至少她们不会整天都要挨打!”
她说话的时候,眼中并没有泪,只不过是在陈述一个已经发生过的事实,可眼中的情绪却足够绝望。
“所以,如果既然都是死的话,那为什么不拖一点人陪我?”
这话里面的暗示意味很浓。
宴凉词抿唇:“你的死罪难逃。”
她是在提醒对方,也是在提醒自己,无论怎么样,错了就是错了,既然做错了事,就应该得到惩罚。
春麟听见她毫不犹豫的回答,忍不住失望的冷笑一声,再没有继续开口的欲望。
“如果你不说的话,本宫其实也有法子对付你,只不过那种办法实在是太过痛苦,你确定你真的不要说?”
宴凉词眨了眨眼睛,笑得一脸温和。
红絮在旁边忍不住加了一句:“你临死前做做善事,就当是为自己积了阴德,又何乐而不为呢?”
春麟根本就没打算搭理她们,只是低头冷笑。
宴凉词蹙眉,招了招手,身后的狱卒立马很有眼色的跟了上来。
“贤妃娘娘,您这是要做什么?不需要你们亲自动手,小的一定会帮你们安排的妥妥当当的。”
那男人点头哈腰的说,神情十分的谄媚。
宴凉词脸上的神色不变,只是对狱卒招了招手,见对方但也十分的机灵,此时主动附耳过来,不由得微微一笑。
“等一会,你需要帮本宫做一件事情,其实也很简单,就是……”
她的声音实在是太低,只有两人能够听到的音量,在场众人无一不好奇,却只能够瞧见宴凉词那双微冷的眸。
红絮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搓了搓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手。
看来,贤妃娘娘这是想出了什么招了?真是替刚才那个死鸭子嘴硬的女人默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