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凉词心中也是有些吃惊,她虽然知道那样的审问效果很好,可春麟的反应像是太过激烈了一些?
望着眼前涕泪横流,已经找不出一点干净地方的女人。
宴凉词抿了抿唇,她有些想要说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却变为一句:“现在你打算说出小夏爹娘到底在哪儿了吗?”
春麟不断的大口喘着气,仿佛刚从一场能够让她窒息的追杀中逃脱出来,模样狼狈不堪。
紧紧的抓住了宴凉词的大腿,无视身旁小夏的拖拽,春麟声音颤抖。
“我说,我会全部都说出来的,你别再把我关进那种地方!别……贵妃娘娘在那里,奴婢,奴婢不想和她在一起!”
她像是被吓的狠了,说起话来有些语无伦次,形状宛若疯魔。
红絮有些担心的看了看她,仿佛瞧见了一个精神病患者,担忧的走到宴凉词身边,她摆出一副防御的姿态。
“有话就说,别拉拉扯扯的,赶紧把你的脏手松开!”
生怕春麟一个激动,就将宴凉词给推倒,红絮的语气十分不客气。
春麟却并没有理她,喝下小夏端过来的解药,她剧烈的咳嗽了好几声,撕心裂肺的模样,像是要把肺都给咳嗽出来。
趴在地上缓了好久,春麟这才慢慢的又站起了身,她低着头,长而杂乱的头发覆盖住面容,声音也略微有些沧桑。
“那个地方很隐蔽,一时半会儿的也说不清楚,走吧,我可以亲自带你们去。”
红絮防备的看着她,生怕对方想出什么样的花招,然后借机逃脱。
宴凉词点了点头:“走吧。”
御花园。
大太监战战兢兢的倒完一杯茶水之后,便忍不住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然后悄无声息的轻吐出一口气。
做这些动作的时候,他那双有些精明的眼睛,不时的偷看身旁的男人。
见萧重烨仍旧是面无表情的坐着,大太监不敢发出声,怕引起了对方的注意力,然后成了下一个倒霉鬼。
萧重烨却并不知道自己手下的这些心里的小九九,只是看着凉亭外的大雨皱眉,在沉思接下来的事情。
如今暴雨连绵,国库如今本来就不丰盈,勉强支撑已经算是困难,可如今若是让这暴雨摧毁了庄稼,只怕到时候又是一场灾难。
他的百姓,可不能过上吃不饱的日子。
若有所思的想着接下来该如何应对的计策,习惯性的伸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感受到口腔之中那弥漫开的熟悉清香,他皱眉。
“下次这种价值千金的茶叶就不要泡了,改清淡一些的,如今像是要有天灾来临,朕又怎么能够奢靡度日?”
大太监连忙点头:“是,奴才以后会注意的。”
心下却是忍不住暗暗苦笑,萧重烨一向嘴挑,如今这突然改了不好的茶叶,只怕日后是有的不舒服了。
不过……
偷偷的叹口气,大太监心中感慨万分,对萧重烨更添了一抹敬意,哪怕对方其实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却也是这个国家的帝王。
对于萧重烨,他并不是一个长辈的存在,只不过是一个资历深了一点的奴才而已。
于是臣服之心一直藏于心中。
“如果有一天你因为天灾人祸而吃不饱,穿不暖,到了会饿死的地步,你会如何做,改变自己如今的处境?”
大太监没有想到他会突然问他,皱着眉头,沉思了好一会儿,这才小心翼翼道。
“大概奴才会搬到更好一点的地方,天下如此之大,总会有富裕的地方能够让奴才吃饱饭吧?”
这一句十分朴素的话说出,对面面容英俊的帝王并没有给出任何的反应。
大太监不敢再继续追问,仍旧老实本分的站在旁边,一时间,只有暴雨击落在地发出的剧烈响声传入耳中。
良久,大太监才听见了一声微妙的叹息,那叹息声明明很轻很轻,可话里面的内容却沉重得如同泰山,压在了每个人的心间。
“可是,这一次的天灾,却并不是只有一个地方,而是……整个国家啊。”
──
随着越来越深入地下,阴冷潮湿的空气让宴凉词忍不住难受的咳嗽两声。
红絮立刻如临大敌,连忙劝阻:“贤妃娘娘,左右人都已经在这了,我们身后更是有护卫跟着,谅春麟也不敢做出什么其他的小动作,您就先回上面吧?我们几个人跟着就行。”
宴凉词犹豫一会儿,看了看面前这潮湿而又阴暗,仿佛一眼望不见头的地道,抿了抿唇。
“好,那本宫就先上去了。”
她本就没有多深入地道,上去的动作倒也快,地面上,刘嬷嬷给她撑起了一把宽大的伞,二人静静的等待。
眼前,是一个半米左右宽度的深坑,并没有建造的多严实,反而因为是藏于假山之中的缘故,十分潮湿和阴暗。
宴凉词身体其实不算娇贵,可只不过进去了一会儿就忍不住咳嗽,便可以窥探出那洞口里面到底是有多冷。
略有些担忧的等待了一会儿,见还是没有任何一个人出来,宴凉词皱眉。
“其实……本宫总有一些不太好的想法,刘嬷嬷,你说,这人长期在这样的地方呆着,而且还没有食物,他们会不会?”
剩下的话没有说出口,宴凉词摇了摇头。
突然,略微有些冰凉的指尖被握住,偏头一看,对上刘嬷嬷略带安抚的眼。
“娘娘,不管怎么样,你已经做得够好了,剩下的……都是他们自己的造化,旁人是插不了手的。”
宴凉词抿唇,忍不住抬眼看了一眼乌云密布的天空,时不时有闪电伴随着一道响亮的惊雷破开云霄。
不远处,是草木花叶被暴雨击打的东歪西斜的狼狈模样,在没有之前,被修剪得当的精致。
而略高一点的,有些年久失修的房屋砖瓦也开始朝着大雨臣服,甚至有一块就突然从面前掉落,摔得破碎。
她皱起了秀气的长眉。
因为对事物格外敏感的缘故,宴凉词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似乎从她出来一直到现在,这场大雨便一直没有停过,甚至还有愈演愈烈的架势。
好像,这雨似乎是下得太久,也太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