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府早就得了信,骆少谦和骆风吓得大气不敢出,不知道一向让人闻风丧胆的锦衣卫所为何来。
正张望间,多日不见的沐心则牵着“二狼神”回来了,神气十足的让管家将大门开着,准备迎客。
见沐心在,骆少谦竟心中有了些底,必竟,在他心中,沐心可是黔宁王府的暗卫嘛。
当杨千户和苏百户到达骆府的时候,就看到了迎在门口的骆少谦和骆风,旁边站着威风凛凛的沐心和“二狼神”。
苏大登时被虎视眈眈的两条大狗看得双腿发软,杨锡也才蓦然意识到,原来,那日胡穜领的小厮是燕喃的丫头假扮的,心里有些为自己当日的一意孤行、擅自引易春风入瓮之幼稚而后悔。
可是,即使重来一次,他,还是会这么选择吧。毕竟,有了易春风制造混乱和转移视线,给冰卿取得了更多逃跑的时间,哪怕是争取了一柱香,牺牲了再多的人也是值得的。
苏大轻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说道:“让骆家的各位小姐都出来,锦衣卫杨千户杨大人奉命前来捉拿逃犯。”
将火头引到杨锡身上,苏大便狗腿似的提醒了还在愣神中的骆少谦,示意将千户大人让到会宾阁里,众锦衣卫一字排开,将府门堵了个水泄不能、插翅难逃。
杨锡尴尬的向骆少谦抱了一下拳道:“骆伯父,差事所在,还望见谅。”
骆少谦看了沐心一眼,沐心却无知无觉的站在那里,似乎与她没什么关系一样,只在苏大看她的时候狠狠回瞪了一眼。
不一会儿,所有小姐丫头们忽啦啦出来一大堆。
因为天色己是朦胧一片,骆楚卿日日睡得早,是被丫头从被窝里扯出来的。此时正睡眼朦胧的看着一大票荷尔蒙爆棚的锦衣卫,不仅没有害怕,反而双眼闪亮,还可疑的捋了捋头发。
杨锡眼色淡然的扫过众人的脸,骆玉卿登时羞得低下了头,双手手指搅在一处,心里小鹿乱撞,几欲飞跃而出。
杨锡沉声问道:“骆伯父,骆府的所有小姐都在此处吗?”
骆少谦顿时语塞,心想,缺哪个你还不知道吗?你与她,不比我熟?
正不知如何回答之时,却见沐心上前一步道:“回禀千户大人,我家小姐目前不在府中,正在能仁寺禅院小住。”态度恭顺,只是“千户大人”四个字分外的响亮。
杨锡不自觉接着问道:“她,骆小姐为何到能仁寺居住?”
沐心神情自若道:“黔宁王府沐将军要和表小姐定亲了,和了八字,只是八字有些相冲,须得找全阴之人引煞十日,找到我家小姐,至今期限未满,不曾回来。”
沐斌竟然订亲了,那么,他,是不是少了一个情敌?杨锡不由睁大眼睛,不知做何回答。
苏大轻咳了一声,见杨千户没有反映,不得不将这烫手的山芋接了过来,毕竟下面还有着二十几个弟兄看着。沉声道:“前几日,锦衣卫诏狱抓到了一个和骆小姐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今日施刑之日,却被调了包,逃跑了。”
骆少谦感觉双腿一抖马上就要坐在地上,幸亏骆风及时搀住了他。
“大人真会说笑,我家小姐一直与奴婢在一起,奴婢的证词不可信,黔宁王府的表小姐的证词可信吧?!想来是大人年老眼花看错了人也说不定。天下之大,长相相似之人很多,远的不说,咱金陵城就有一位,蹇大人府上的表小姐孙小姐,和我们小姐就很相像,连贵妃都夸像极了,你为什么不去抓了孙小姐回来!?难道是蹇大人的官阶比我家老爷官阶高不成?”
沐心今日之气势之足,足让人咋舌,说的“年老眼花”的苏大和杨锡脸上尴尬一片。
也是沐心心里对二人有气,好好的小姐,全首全尾的出去的,回来的时候却只剩下了半条命。话说起来分外夹枪带棍。
底下的锦衣卫个个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就差没拨出绣春刀和沐心拼命了。
苏大眼色一转,不由说道:“锦衣卫虽然是奉命办差之人,但也是讲理之人,这样,我们询问几个问题,我们也好回复了统领大人。”
“你家小姐十日前,戌时在哪里做什么,可有证人?”
“我家小姐与方小神医在一处,商量我家少爷成亲引煞之事。”沐心对答如流。
苏大嘴角一抽,心想,小姑奶奶,你能不能装作想一会儿再答吗?这么快明显是套好的证词啊。
侧头见杨锡嘴角亦是有些上扬,便硬着头皮,正了正神色,继续问道: “方小神医是哪位,可能证明?”杨锡问道。
“能,方小神医大家可能不熟悉,他的师傅却是有名的神医,绰号成百草。”
听沐心如此回答,杨锡心下稍定,如果别人的证词有五分作用,那么成百草徒弟的证词就要值十二分。
当年,成百草曾经给奄奄一息的徐皇后诊治,得以延寿五年,朱棣初登大宝,甚为感激,赏成神医为太医院院使,成神医婉言谢绝,志在山野丛林间,在皇室和民间的威望都极高。
沐心胸有成竹的一扫众人,沉声说道:“千户大人,带领着一众人等就来抓我家小姐,说我家小姐是逃犯,可是我家小姐明明在外面过得好好的,这从何谈起,具体何事,还请大人说明原由,给我家小姐一个辩驳的机会。”
杨锡简明扼要的将王掌柜收取当物,发现是猎风寨赃物,亲眼指认骆冰卿之事一一道来。尤其是几个关键证物也隐隐透露了出来。
沐心眼色一凛道:“千户大人,此事说简单也份外简单,既然有目击证人,出来指认便是;但有引煞之事,就不是骆府能决定的了,还请两位大人移步到黔宁王府去要人吧。否则就得七日之后。”
杨锡沉吟片刻,便与苏大回纪纲那里覆命去了。
骆少谦却恨不得自己多长两条腿,因为现在的两条腿已经抖得不成个儿。心中不由得大恨这个嫡亲女儿骆冰卿,简直是个惹祸精化身,三天两头的出事,先惹蓝玉教,再惹汉世子,结怨赵王府,招惹思蝶郡主,如今又到锦衣卫走了一圈,总之是只有想不到的祸,没有闯不到的祸。
黔宁王府别院的静思院。
在看到沐斌接自己并抱入怀里的那一瞬间,燕喃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一下子断裂,右手紧抓着沐斌的左手,直接睡倒在沐斌的怀里。
没等睡醒,身上又开始发烧,脑子一直昏昏沉沉,中间好像听说易春风出事了,她抓着一只手好像说了一句救他,然后又昏了过去。
到了第二天下午,燕喃才彻底清醒过来,张开双眼,印入眼帘的是一张分外精致的脸,眉目如画,琼鼻坚挺,唇部微薄,眼睛轻闭,燕喃甚至可以想象得出,每次和自己拌嘴时邪魅的眼。
少年的胳膊拄在塌上,手掌撑开,拄着香腮,十个手指指节分明,细长美好,燕喃可以想象,这要是在现代,定是一个轻松跨八度的专业弹钢琴的手,此时,这样的一只手,正拄着下巴,下巴却摇摇欲坠,似马上要磕头般。
燕喃急的用手一支,少年的脸就被自己双手捧个正着。由于受力,少年的眼睛条件反射般的蓦然睁开,吓得燕喃一抽手。
少年卒不及防,华丽丽的与床塌来了个亲密接触,不由得痛呼一声,边揉着下巴边哀怨的看着小女孩儿。
燕喃动了动身上的伤,因在狱中杨锡一直偷偷的用药,再加上方不正的那个号称起死人、肉白骨、永葆青春的药膏,伤口大部分都结了痂,只有用力才会嘶嘶疼痛。
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脸,燕喃掩拭着因自己刚才犯花痴的尴尬,转移话题道:“你真够厉害的,能将我从锦衣卫里捞出来,是杨锡那家伙给你送的信吧?”
沐斌现色一滞, 不置可否道:“汤好了,我叫影儿端上来。”
燕喃迟疑看着如此乖巧的沐斌,以往的情节发展,历来是自己说东,他会说西,自己说自己是女的,他非说自己是男的扭曲抬杠吗,今日怎么会这么听话?
影儿将汤端了上来,很自然的递给了沐斌,燕喃又嗔怪的看了影儿一眼,潜台词很明显:你,又忘了是谁的丫环了。
影儿忙摆手辩驳道:“小姐,奴婢是你的丫头不假,可是受伤的时候,你窝在沐将军怀里不出来,血水口水蹭得沐将军满身都是。那伤,奴婢看着都心疼……”
说着说着,眼泪就要下来了。
燕喃安慰的说道:“别哭了,我责怪你什么了,你在我身边,我就很开心了。”
看着少年正用汤匙盛了汤,性感的薄唇正呵着气吹凉,燕喃不自觉的张着嘴,如雏鸟般依赖地看着少年,等着少年将汤送入口中。
少年抬眼正迎上女孩儿可爱般的撒娇表情,眼睛闪亮得如同星星,嘴巴张得好大,能清晰看到里面可爱的舌头和洁白的牙齿。
少年没来由的神色一慌,汤匙顿时掉到了汤盅里,发出了清脆的响声,低着头道:“既然好了,自己喝吧。”粉嫰的耳垂可疑的发红。
本来等着享受美少年超级服务的燕喃瞬时就蒙了,这是什么概念,伤好了,待遇就从超五星酒店降到旅店大通铺的标准吗?
赌气而尴尬的闭上嘴,却觉得上下牙膛一撞,嘶的一阵疼痛,忙用手捂住了右腮。
少年紧张的看着小女孩儿,见小女孩儿吐出一颗牙齿来,不知是恨得,还是疼得,脸色有些扭曲的骂道:“丫的苏老狗,我不弄死你誓不为人!打死姑奶奶了!!”
少年板正女孩儿的脸,认真看了看,方放下心来道:“没关系,你掉牙齿的地方已经有新牙冒椎了,不会漏洞的。”
燕喃不由一怔,赶擎好,我还要感谢苏大了,帮我免费拨牙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