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势很快被熄灭,燕喃再次被请到了桃花苑正房,骆少谦一如既往的扑克脸,骆马氏一脸的担忧,就连骆云也是一脸的焦急。
厅子的前面,影儿被五花大绑,直挺挺的跪在地上,见燕喃拖着伤腿过来,委曲的流下泪来。
燕喃看向骆云,骆云看父亲未答话,便将事情的经过说了起来。
后半夜,贾氏正在自己的房间睡觉,却感觉一阵窒息,被烟生生的呛醒,却见房门处、窗户处均火光闪耀,贾氏一阵焦急,穿着中衣中裤,推开房门就要向外跑。
只见火光如一只火蛇如影随形而至,迅速着到了贾氏的身上,贾氏吓得大叫,就势在屋地上一滚。
回到房间又拿起被子扑打火势,只是火势越来越旺,贾氏一狠心,将收在柜子里的大厚被裹在了身上,就地一滚,滚到了院中,才大喊着救火。
火光中,见人影一闪,贾氏也来了狠劲儿,顾不得破烂的中衣,赤着脚就追了起来。
追到旁边的桃花苑一闪不见,这时,所有的丫头、小姐、侍卫的,再次被惊扰起来,将桃花苑团团围住,贾氏张牙舞爪的要跟着挨屋搜查,如若不是骆少谦看到她衣裳不整 的样子,怒咤骆少贤,贾氏也不会放弃亲自搜查的机会。
贾氏不情愿的到祥林居去换同样身形的骆张氏的衣服,临走吩咐十四岁的儿子骆雷盯着搜查结果。
侍卫最后查到影儿、品儿和沐心的房间,叩了半天的门环,品儿才惺松着眼开了门,看到照红了半边天的火把和众人,头脑登时清醒,紧张道:“雷少爷,尘少爷,不知有何事吩咐奴婢?”
骆雷则不理会品儿,推开品儿,大踏步进了屋内,只见沐心和影儿的床铺具都是整洁如常,根本就没有睡过的痕迹。
沐心是回了黔宁王府,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骆尘状似无意的问道:“品儿,不要惊慌。只是来找个人。你们房里的影儿呢?”
品儿脸上一闪慌乱之色,目光闪烁道:“回、回少爷,影儿,也许,也许去如厕了吧?!”
“说实话!!!”骆雷不耐烦的吼道。
品儿吓得双膝一软,立时跪在地上,声音颤抖道:“禀雷少爷,奴婢不知影儿在哪里,自昨晚冰卿小姐被罚入了祠堂,便没见她回来。奴婢还想着,影儿是奴婢之身,不能进得祠堂,莫不是在廊里睡了?奴婢一见两位少爷来,有些睡懵了,顺嘴说了浑话,还请两位少爷开恩。饶了奴婢吧。”
骆尘却未理会品儿,转身看向搜查的侍卫,其中一个侍卫排开众人,走到近前施礼道:“禀少爷,是属下当值守祠堂,影儿昨夜子时离开的祠堂。”
骆雷和骆尘两人对望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皆看到了一种“原来如此”的眼神。
骆尘以本府少爷的驾势,大手一挥,命令再次搜查桃花苑。
因为燕喃被关在祠堂,并没有回来住,所以燕喃的房间并没有搜查,骆雷和骆尘二人一对眼色,走到房门前,用手叩门,门却没有上栓,一推就被推开。
进得房内,床塌上,一人合衣而眠,不是影儿还是谁?
其中一个婆子上前推了推影儿,影儿却不见清醒。
骆尘眼色一冷,上去就煽了影儿两个耳光,影儿才懵懂的醒过来,两眼迷糊的看着屋里呼啦啦的众人。
年纪虽小却己是酒国英雄的骆尘,鼻子清晰的嗅到了影儿身上的一丝酒气,与鹿鸣轩着火时隐约的酒气相近。
骆尘一把扯下影儿的一块裙摆,用火石一点,果然雄雄燃烧起来。
骆尘兴奋的大叫:“这是一品大剧院的状元一品红,从来不外售,胡穜曾对人说过,状元一品红遇火助燃,没想到,影儿用它来纵火。”
于是,命人将影儿绑了起来,押送到去看望平卿和朗儿,同时在房间里等消息的骆少谦等人面前。
“影儿纵火?怕是受了指使的吧!”贾氏人未到,声先到,尖锐的嗓音刺得人耳朵生疼。
再见贾氏,衣服换了一身暗绿色的纱裙,脸色被熏得如同黑碳,头发被燎得如同烂草,见大家看她,抬手理了一下头发,结果黑涂涂掉下了一层灰烬,头发烧掉了大半,竟似是一只正在被拔毛的母鸡,咯咯乱叫。
见大家很没义气的憋着笑,贾氏怒气更上一层楼,上来就要打燕喃,燕喃却乖觉的躲在了骆云的身后,得瑟的看着贾氏,贾氏连打几下均未得逞,遂怒火中烧,将邪火发到了被绑的影儿身上,又是掐、又是打,好一个“容嬷嬷”上身,绝不心慈手软!
燕喃不顾浑身的伤,如护犊的母兽扑到影儿身上,骆云来不及守护,生生受了贾氏一阵狂风爆雨的洗礼,嘴上却绝不惧怕的大叫道:“二婶,你打啊,使劲儿的打,千万别留情,让我带着一身伤去参加宫宴,贵人问起,我就说安平县县令夫人给打的,原因是我知道安平县令夫人欠皇家统计所用的调料钱。”
贾氏顿时停了手。
凤仙楼给皇家统计调料使用数据,于乞巧节献给皇家,这是骆家众所周知的事情,贾氏前些日子日日到凤仙楼摆谱,呼朋唤友,大吃二喝,欠下了五万贯的饭钱。后来是燕喃给刘昌出的主意,让写在统计数据里,让骆少贤哑巴吃黄莲,乖乖的将帐还了。
骆家二房没有资格参加宫宴,不能时时看着燕喃,明知道燕喃不可能引起贵人的注意,但也怕燕喃有意报复,逢人乱说,参加宫宴的非富即贵,说不上哪条是通天的路子,传到贵人的耳朵。
骆少贤一瞪贾氏,讪笑着看着燕喃道:“冰儿,你二婶太冲动了,但事实摆在面前,你总得有个交待吧?”
燕喃笑着看着骆少贤道:“交待?二叔真会说笑,梁氏一品大剧院又不是我家开的,说拿酒就能拿酒的。刚刚尘哥哥不是说了吗?状元一品红恕不外售。至于正在睡觉的影儿怎么会有,你说呢,一个睡觉的人身上会有,当然是有人陷害了。”
“撒谎!你和影儿分明埋了两坛状元一品红,说是第一批出的酒,意义非凡,等多年后再开启。”骆如卿眼色如毒蛇般盯着燕喃,眼里燃烧的,分明是浓如墨、烈如火的恨意。
燕喃耸了耸肩,转向骆少谦,淡然道:“父亲,如姐姐也知道酒埋在什么位置,可见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任何人都可以拿到的。”
燕喃心中却真正确定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品儿是骆如卿安插在身边的内奸。上次埋酒时,身边没有别人,只让品儿取过扫帚,这些话也是那时候对影儿说的;
第二件事就是一品大剧院里有内奸。燕喃研制蒸馏酒,一个目的是给易春风当贺礼,另一个目的却是想用酒精替代碳火做干锅,后因成本太高做罢。状元一品红能燃烧的秘密,除了牛奔以外,外人无人知晓,包括胡穜。
知道胡穜和燕喃、梁家关系匪浅,骆尘便自以为是的以为胡穜知晓此事,话里话外着重强调从胡穜处得知,分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燕喃却不想说明这一点,她还想利用这一点抓大剧院的内奸呢。
本来燕喃只是怀疑连氏一脉,现在则是确定了。只是没想到,连氏竟然有如此的能量,除了调动府内的人,竟然能调动府外的人,环环相扣,严丝合缝,将矛头一致指向燕喃。
见燕喃如此的镇定,连氏终于按捺不住,恭敬的向骆少谦施了一礼道:“老爷,现在不是怀疑谁,而是要尽快查明真相,以免伤害到亲人。依臣妾之见,不如先看看六小姐的酒还在不在?另外查下影儿为什么在小姐房里睡觉。而且还是合衣而眠?”
听着毫无攻击力的几句话,却是句句玄机,将怀疑的矛头又指向了影儿,而影儿是燕喃的丫环。
燕喃心情有些郁闷,一个接一个的质问,问到天亮也问不完,语气不善道:“连姨娘真会开玩笑,您也是当过奴才的,哪有奴才不听主子话的道理,是我让影儿睡在我的房间看房间的;至于合衣而眠,当然是怕误了时辰。影儿侍候我睡着已过子时,我又吩咐她明早来唤我早起给祖先们上香,影儿只有两个时辰睡觉,合衣而眠不正常吗?”
发泄完,也不管骆少谦阴沉的脸,转身对骆风道:“大哥,既然连姨娘一定要看,你就带着侍卫去桃花苑,在第四株桃树面阳方向开挖,一共两坛酒,一坛是准备大哥大婚的时候喝,一坛是准备二哥高中状元的时候喝,上面各有一枚祈愿符,千万别碰坏了,跑了福运。”
影儿则不由得眼皮一抽筋,感觉眼睫毛都在发抖,心中则在打鼓:我的小姐,这要是打开了符纸包,你该怎么收场?二人一起埋酒的时候,的确有两枚符纸包,里面放的却不是什么符纸,而是写着埋下的日期而矣。
骆风看向骆少谦,等着骆少谦的命令,骆少谦则轻叹一声,轻摆手掌:“罢了,坛子里有酒没酒又能说明什么呢?如冰儿所说,知道冰儿埋酒的大有人在,知道状元红燃烧的大有人在,根本不足以证明什么。不能为了无用的事情破了风儿和云儿的福泽。这件事上,冰儿有心了。”
正在此时,骆云的小厮跑了上来,趴在骆云耳边一阵低喃,骆云脸色一变,轻声转述给骆少谦,骆少谦脸色阴晴不定,将影儿软禁在柴房,挥退了众人,燕喃则留了下来。
刚才小厮来报,说骆云房间里东西有被翻过的迹像,查看之后,未见丢失物品。
骆云不禁摸了摸怀里的金钗,微不可查的对燕喃点了点头。
这是一个注定不能平静的夜晚,先是鬼影,后是昏迷,再后是着火,最后是被盗,还真是应了多事之秋这句成语,而最终的目标隐隐都指向了燕喃,连迂腐的骆少谦都查觉出事情的不对劲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