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惊的不仅骆少谦等人,就连燕喃嘴巴张得如同塞得下一只鸡蛋,脑袋有些打结,顺了半天才通畅,心中不禁抱怨,沐心不是一个不会做饭、武功不高、不会手语的沐府下岗女青年吗?
我只是让你带着“二狼神”逃出府去,要不要这么玄幻,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轻功,早知如此,何不把你家小姐我一并救走,从此逍遥江湖行呢?!
看着骆少谦再次转黑的脸,连忙认命的回到屋子里,直直的跪了下去,这态度,要多真诚有多真诚,与之前的凶狠判若两人。
贾氏得了喘息,没有了“二狼神”的守护,勇气也仿佛回来,冲到燕喃面前,使足了力气,煽了燕喃两个耳光,直打得燕喃眼冒金星,脸上立时出现两个掌印,倾刻红肿起来。
怕贾氏再度伤人,骆马氏忙扑到燕喃身侧,用身体挡在燕喃身前,苦苦哀求着贾氏。
骆少谦反而镇定的坐了下来,在燕喃内心忐忑时,不怒反笑:“想不到我小小的骆府还卧虎藏龙,有位身怀武功的高手,还有个狠辣自残的女儿,我是该庆幸呢还是该后怕呢,骆冰卿,不若你来告诉我? ”
燕喃内心一紧,也许这才是骆少谦真正发怒时的表现吧,飞快的转动脑筋,灵光一闪,连忙磕头求饶,额头磕出了青紫一片,镇定道:“父亲,沐心是沐将军的人,因女儿被劫后派来查案子的,因劫匪身份特殊,涉及甚广,不能与外人言说,就连狗也是沐心带来的,所以女儿说不能打杀,实在是怕得罪了黔宁王府。父亲不信,可请来沐将军询问。只是……”
燕喃故意卖了个关子,用食指指了指上的方向,接着说道:“只是,沐将军千叮咛万嘱咐不可外传……”
骆少谦听了不禁一皱眉,头脑飞快的思考着。沐心姓沐,且武功高强,俨然是沐家的一等暗卫;“二狼神”一直被沐心带着,别人近身不得,且非常具有灵性,分明是沐家的“犬卫”; 自己的女儿,是上次蓝玉党的虏获目标,在她身边安插暗卫和“犬卫”,便可以顺藤摸瓜的铲除蓝玉教,甚至找出蓝玉教教主蓝灭天;燕喃手指着天的方向,分明是指沐斌是奉皇命查案。
想及此,骆少谦心中对燕喃的疙瘩不禁全都解开来,转瞬却又担心起来,一方面,二房、三房均因燕喃而伤的伤、病的病,不给交待绝不可能; 另一方面则是自己破坏了圣上查案的大事,不知道会不会被降罪。
转身对骆云道:“既然是沐府的‘犬卫’,想是金钗上有什么线索,云儿,你再多找几家医馆查查。”
听到“犬卫”一词,燕喃只感觉自己的嘴角不禁一抽,被轰得外焦里嫩。
见骆少谦看向自己,赶紧换上一付聆听受教、循规蹈矩的样子,只听骆少谦道:“楚卿的事可以暂不追究,可是平卿吓人的法子是跟你学的,吓人的油彩是向你要的,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伤。现责罚五十荆条 ,平卿和骆朗未醒之前,在祠堂自省其身吧。”
燕喃正要磕头谢过父亲饶恕之恩,骆马氏却跪着磕起了头,实打实的一叩到地,咚咚做响,抓着骆少谦的袍角请求轻罚。反复的只那一句:“求你了,老爷,求你了,老爷……”
骆风犹豫了片刻,还是与骆云一道跪了下来,请求道:“父亲,了无大师说冰儿邪祟易侵,能仁大师亦给冰儿行灌顶之法,冰儿身体弱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五十荆条罚下去,恐有性命之忧,恳请父亲让书临代妹受过。”骆云也哀求着代为受过。
骆马氏和骆云求情,在燕喃的意料之中,骆风求情却是大大超出了燕喃预期。
骆少谦扫视了一眼众人,尤其是贾氏和张氏,贾氏听说伤了楚卿的两条狗竟然是什么王府的“犬卫”,身负皇命,便噤声不语。
张氏则从头到尾并未责骂过燕喃,骆少谦见两个当事人并无意见,便对着燕喃道:“既然如此,你两兄长各代二十荆条,你自行受过十荆条 ,以警效尤。 ”
荆条一下一下的打在了燕喃的小腿上和背上,穿越来时的被罚经过,燕喃未曾亲身体会,这次,真是实打实的切身体验。一个字“疼”,两个字是“太疼”,N个字是“太TM疼!!!”
幸亏打的是小腿和后背而不是屁股,否则连坐着都成了问题。
众人纷纷回各院休息,燕喃则叫住同样被打、送她来祠堂的骆风和骆云,如此这般的叮嘱了一翻。
又让影儿去请了骆张氏来祠堂相见,本以为骆张氏不会屈尊来见一个嫌疑人,却是二话未说就来赴约,本来疲惫的神情又增添了一抹探纠的眼神,静静的看着燕喃。
燕喃开门见山道:“三婶,约你前来是因为两件事,一是真诚的向三婶道歉,平卿吓人的样子确实是玩闹时我画给她的,油彩也是我送给她回山东时的礼物,我不求谅解,只求她们快点醒过来。二是恳请三婶配合一件事,从现在开始,平卿和骆朗的饮食、药物分两部分做,一部分府里该煎药煎药、该送吃食送吃食,却不能入口,偷偷倒了;另一份则让自己心腹之人偷偷煎药、做膳食,瞒着众人来吃,您能配合我并相信我吗?”
张氏上下打量了一会儿燕喃,疑惑道:“你为什么相信我?我是平卿和朗儿的嫡母,却不是亲母,你二婶就经常挤兑我这个嫡母,讲究我整日黑着脸、管得严,苛待了庶子庶女。”
燕喃改跪为坐,微微一笑,手指着自己的脑袋道:“三婶,看事情不能光用眼睛看的,这点冰儿还分得清,我想,上至老夫人,下至缚姨娘也都明白这一点,所以才放心让你带着孩子们来金陵吧。”
张氏黯暗的脸色竟然一缓,轻笑道:“没想到,你个小妮子竟然如此通透,将来必成大器。只是,商人有着追逐利益的本性,让我配合,总得拿出让我动心的利益吧?否则,我完全可以顺水推舟。”
燕喃如遭电击,在记者岗位多年,接触各种阶层、形形*的人,自以为了解人性,布置了自以为周全的计划,却未料得人心不足蛇吞像,有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又有现成的替罪羊,张氏完全可以顺水推舟,一举灭了庶子庶女,留下自己的亲生女儿骆寒卿。
燕喃脸上的表情一丝丝的破裂,看着张氏戏谑的笑,心下坚定道:“三婶,说句您不爱听的话,您再会算计也只是个商贾之身,还是个风烛之躯的商贾之身,士农工商,商人虽然有钱,地位却是最低,沈万三的结局您比我更清楚。即使让我当了替罪羊,灭了三房的庶子庶女,你又能拿我怎么样?你们没有直接的证据将我送到大理寺,更不会去得罪权势涛天的黔宁王府。最终的惩罚无非是打上几荆条,或者送到寺庙呆上月余罢了。”
张氏脸上还是一贯的笑,只是静静的看着燕喃,养气功夫和气人功夫均是一流。
燕喃却从她的笑容里看到了一丝悲凉和苦涩,不禁有了几分惊奇,或许张氏并不是她所表现的这样市侩。
燕喃轻揉了揉麻木的脚踝,两人之前箭拔弩张的紧张气氛也缓和了下来。
燕喃似漫不经心道:“三婶,既然您说在商言商,那我们就说些商人的事情好了。听说三婶拿下了*山东府代理,三婶这么精明,就没想通,骆家是凭什么打败经商世家李家的?凭财力?凭声望?还是凭着二叔的小小县令?”
张氏眼中精光一闪,她和骆少贤一直不解的正是此事,这也是骆少平为什么一刻也不耽搁就回山东取了银钱的原因,无非是怕梁家反悔,再生变故。
“三婶,毫不夸张的说,凭我和梁家的关系,我能帮你加盟开第二家,甚至第三家,就是加盟费也可以低上许多甚至免费。”
张氏沉吟不语,在燕喃等得头上快要长草的时候,张氏却己坐到了燕喃的身侧,看着闪烁不定的烛火道:“我的确是风烛之躯,任何一点儿风吹草动,都可能要了我的命,骆朗将是三房唯一的男丁,我又岂会害他?即使你不答应什么条件,我也会毫不保留的配合你,救了朗儿和平卿。我之所以冒然的和你谈条件,是因为我觉得你的能力远远超过表面上看到的,不为三房的富贵,只为寒卿以后讨个保障。寒卿是我唯一的女儿,性子软弱,脑子单纯,我实在放心不下。而你的能力,果然超过我的期望,以区区八岁年纪,和胡府、仪府友好往来,与黔宁王府过从甚密,甚至和梁家这样的商贾之家也暗自交往,寒卿交给你,比交给少平和大哥都让我放心。”
燕喃顿时懵逼了,显然,自己被这个大智若愚的三婶给算计了,被算计的人还不会生气,只是,这个语气怎么有点像临终托孤的感觉呢?将一个十二岁的女孩儿托给一个八岁的女孩儿,怎么看怎么让人匪夷所思。
送走了张氏,让影儿也回房睡了,自己则将祠堂里的莆团铺了铺,裹着骆云给偷偷拿来的毯子,在骆家的列祖列宗面前,呼呼大睡了。
燕喃睡得本不安稳,朦朦胧胧中,听得乱轰轰的嘈杂声音,睁开眼睛,喊了句影儿,没有人回答,才想起自己是在祠堂思过呢,影儿是进不来的,昨夜就被自己赶回去睡觉了。
推开房门,却见西北方一个院落火光亮起,护卫家丁们都赶着去灭火了。
骆家祠堂位于前厅厢房,西北侧方向有桃花苑和鹿鸣轩,看着位置目测,应该是鹿鸣轩着火了,鹿鸣轩是骆刘氏的院子,连氏被提了妾位后,也分得了一处厢房,二房、三房来了,贾氏和张氏也住了进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