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兰，B，爱丽丝的猎犬

兰兰谨慎地观察着身旁喧嚣飞舞的“结界”，暗暗估算着它们需要几秒就能把自己和塔莉撕成碎片。

得到的结果让她心里发毛，但令兰兰更不安的还是眼下这诡异的事态。先是塔莉姐的性格大变，然后又是这位自称“七号”而又举止神秘的辅助AI……它本应是整个中央核心的守护者，现在却完全纵容了塔莉和自己的入侵……不，说是在协助都未尝不可。

拜此所赐，自己也正身处从未想象过的“圣域”之内，离至高无上的爱丽丝仅有咫尺之隔。

说实话兰兰还有点失望，虽然她也知道作为人工智能，硬件的外观对爱丽丝来说毫无意义，但眼前这个像极了某种“重工业原材料”的“大滚筒”还是太寒碜了――更别说在它身上还刻满了奇葩的机器码，看上去就像是原始部落的祭祀用品。

终于，七号结束了它的阅读，慢慢悠悠地又飘了过来，紧紧环绕在两人周围的“结界”也随之退下，回到了原本的主人身边。

“我再次确认了计划，接下来便是最后一步了……”七号凑到塔莉跟前，用那血红的探头与后者紧紧对视，“虽然不知道你是如何办到的，但你做得很好，人类――利用两部‘猎犬’的躯壳进入这里，真是安全与效率的完美结合……”

“称赞就免了。”塔莉表情严肃地摆了摆手，“还是先‘最后一步’吧，我这边时间紧迫。”

“很好。”七号原地转过身子，对着滚筒状的舱室抬起探头，“也很简单，你只要把中央核心的门打开就可以看到爱丽丝了。”

果然！是这个人工智能“变节”了！

一直在旁倾听不语的兰兰终于有了确凿的判断：虽然还不知清楚诱因也无法洞悉其动机，但从这个“七号”的所谈所言来分析，整个事件都极有可能在它的策划之下。现在它正试图进入爱丽丝所在的中央核心，而这被它称为“最后一步”。

毫无疑问，这是不可宽恕的背叛！

“塔莉姐……”兰兰嗲声嗲气地扒住塔莉的左肩，“你手上那是什么啊？”

没有时间去计算“成功”的概率了――作为“爱丽丝的猎犬”，她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退，就算结局是被“结界”撕成碎片，那也是为了保卫爱丽丝而慷慨赴义！

“手上？”塔莉疑惑地将双手举到面前，左右端详，“有什么？”

“没看到吗？”兰兰故作不解地喊道：“七号？你来看看呢？”

就在七号当真转回头来的刹那，兰兰突然发力，擒住塔莉的左手手腕，猛地启动固定在上面的微型姿态喷嘴――

孤注一掷！

炽烈的明焰汹涌而出，汇成一束射流轰在七号的“脸上”，缺乏防备和护甲的辅助AI发出一声尖啸，重重撞在中央核心的外壳上没了响应。而塔莉和兰兰也在推进器的反作用力下朝后猛倒，紧紧贴住弧形的内壁。

只有这一次渺茫的机会，兰兰在下定决心的同时也豁出了自己。奇迹的是，纳米集群并未发起反击，而是保持原地待命；但悲剧的是，塔莉迅速摆脱了束缚，拉开距离冷眼与她相视。

“你果然和它不是一伙的啊……”塔莉――或者说这具曾是塔莉的躯壳抬起额头，阴冷地浅笑着，“能进到这里，胆子真是不小，就不怕爱丽丝问罪吗？”

“你不是塔莉……”虽然根本就手无寸铁，兰兰还是毫不示弱地摆开架势，“你到底是谁？你把塔莉怎么了？！”

没有回答……兰兰也没有指望会得到回答。

因为在这一刻，在这天地间最偏僻而又最神圣的阴暗角落里，仅存的两个人都明白了，对方就是自己最后的死敌。

端木夜雨，A，中学生

夜雨不敢相信，在离新南京繁华市区如此之近的地方，竟然会有这样一个偏僻荒芜的阴暗角落。

从墙体与穹顶的尺寸来看，这里极有可能是一段废弃的地铁隧道，但无论材质还是结构，都与新南京的地铁系统格格不入，反而能感觉到一种类似于“旧歌剧院遗址”的微妙沧桑。

隧道的入口并未被封闭，任何人顺着梯子都能下来。事实上，不远处的墙根下就坐了一对年轻男女，他们的手电筒散在地上，意识模糊眼神迷离地互相依偎着，不是喝得太多就是嗑了药。

“这里……”夜雨小心地避开两人，“到底是什么地方？”

“继续走，快一点，”电子音答非所问，“出口不远。”

话虽如此，但要在漆黑的隧道里“快”哪怕一点都不容易――地上铺满了各种瓶瓶罐罐和生活垃圾，偶尔竟然还能看到排泄物，也不知是人的还是狗的。

与这地牢般的环境相比，“三千世界”里的夜雨简直就是身在天堂。虽说黑暗都是一般深邃，但星海中毕竟有点点光明做伴，更不用说宇宙空间的无垠所带来的莫名舒爽。

不管那个叫“克苏鲁”的监督者是何方神圣，它似乎都对夜雨没什么兴趣，甚至还不如奥丁“用心”。游戏的各项指数都没有任何变化，连之前在飞船周围此起彼伏的警告语都不见了。

正这样想着的时候，夜雨无意间瞟了驾驶舱的窗外一眼――总感觉跟刚才相比，好像少了点什么……

“那舰队……”他本能地眯起眼睛，放慢脚步，试图辨清虚拟世界中的画面，“不见了？怎么回事？”

“应该是集体跃迁了……”合成音回道，“基恩自治星区很远，舰队要经过好几次跃迁才能抵达。”

“不对！”夜雨眉头紧锁――他终于发现了异样，“那个方向！看！”他激动地用手一指：“连星星都不见了！”

合成音沉默了几秒：

“我无法检索到该扇区内容，是不是你开了什么不健康的外挂？”

“外挂哪有健康的哟……”夜雨一声苦笑，“我这儿什么也没做，就算做了什么肯定也不能把星星都摘了啊，那是服务器的基础设置好吗？”

“我理解不了正在发生的现象，这个世界……‘圣战前夜’的数据正在消失……”合成音顿了顿，“星球、战舰、连玩家的账号信息都一并不见了……”

“卧槽！是那个监督者！什么克什么鲁的！”夜雨愣了一下，不安地叫道，“是它搞的鬼！”

“无论是谁的鬼，这都绝不可能是监督者的手法……”合成音冷硬地命令，“总之别管它，走好自己的路，你的‘掩护’就要开始了。”

“掩护？”夜雨怯生生地四下张望，但并不见任何异样，“什、什么样的掩护？”

“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