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匠铺内摆满了维库人留下的冶炼工具，法斯塔走到一个由粘土搭成的细长高耸的炉子前用手敲了敲好奇的问道。

“你真的能搞定？”

瓦特点了点头开始搬过一张维库人用过的梯子架上高炉，他三下两下爬上去后这才回过头对法斯塔说道：“大概可以，你先把木柴从炉子底部的那个口里塞进去。”

法斯塔耸了耸肩后把木柴一股脑填进了高炉底部的燃料口，并在瓦特的指挥下用火种点燃了高炉，也不知道那些负责收集燃料的鱼人花了多长时间才把那些枯死的干树砍倒，法斯塔想象到那些鱼人费力的挥舞着维库人的短手斧努力辛勤的样子颇有些幸灾乐祸。

升腾的火焰迅速的在高炉内燃烧了起来，瓦特扒在高炉顶部的炉口全神贯注的观察着，过了一会他对法斯塔招了招手：“来，把矿石递给我。”

等到小半箩筐红褐色的大块铁矿石都被瓦特投放进了高炉后瓦特迅速的爬下了梯子，他踩上了旁边连接着高炉的一个风箱开始闷哼着不断踩踏。

随着空气被风箱鼓入高炉，法斯塔能透过放入燃料的缺口看到火舌迅速的升腾，他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但是由于他对炼铁这方面的知识还仅限于在还是个人类时课本上一笔带过的粗浅知识，他也不好说什么。

瓦特一边不停踩着风箱还不忘叮嘱法斯塔让他一看到火势减弱就添柴，而法斯塔看了看正陷入了科研狂热的瓦特只能耸了耸肩趴在地上盯着高炉里面的火势。

一晃眼已经有鱼人送来了两顿饭，大半的枯柴都被法斯塔填进了高炉内，而瓦特也终于榨干了自己因为兴奋而格外旺盛的体力，他腿脚酸软的摆了摆手瘫倒在了铁匠铺内的地上：“我觉得时间应该也差不多了，就等他自己慢慢烧到火熄吧。”

法斯塔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内部正不断噼啪作响燃烧着的高炉，他用沾满灰的手抹了把沾满灰的脸坐到了瓦特身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疲惫的两人都陷入了梦乡。

直到来送早饭的鱼人来将两人唤醒他们才悠悠的醒转过来，在冰冷坚硬的石砌地板上睡了一觉的体验确实不太好。瓦特揉了揉被石板和体重压得有些疼的鳃盖后和法斯塔三口两口吃下早饭就将目光不约而同的转向了听起来已经冷却了的高炉。

法斯塔和瓦特趴在地上脸挤着脸的通过燃料孔努力望向高炉的内部。

果不其然，炉内只剩一些微微泛红的未燃尽木炭正在焖烧，他们迫不及待的翻出了维库人留下的火勾从燃料口内往外不住的扒拉着。

扬起的炉灰熏得两人咳得鳃盖都快翻起，但是他们的心却越来越沉。

第一块矿石被烧的脆干开裂但也仅限于此，第二块矿石则被烧的发黑，没有任何的熔融迹象。

第三块……第四块……直到法斯塔掏出了第五块仅仅是被烧的裂开的矿石后望向了瓦特：“还要继续掏吗？”

瓦特从旁边捡起了火勾轻轻戳了戳那块足足有他拳头大的被烧得斑驳的矿石一言不发，而法斯塔也在思考中似乎找到了问题之一。

“温度太低了。”法斯塔朝只剩小半的木柴堆抬了抬下巴，瓦特嗯了一声回应道：“嗯，矿石应该也太大快，受热不均匀，矿石可以通过碾碎来解决，但是温度……”

法斯塔第一个想到的是煤，但是无论新部落还是老部落的营地附近都没有发现露天的煤矿。

但是思路打开了的法斯塔迅速想到了一种与煤特性相近但是性能劣化一些的燃料：木炭。

“烧炭吧，这个简单很多。”法斯塔在还是个人类时曾参与过木炭的烧制，再加上维库人曾留下的炭窑还完好无损，他对木炭的烧制有一些的把握。

法斯塔和瓦特带着几个鱼人和札特蛙到部落附近的那片森林砍倒了一些合适的柞树，然后去掉枝叶劈成小段码放在了炭窑内，最后法斯塔将炭窑内点燃后等到火势差不多时用粘土将炭窑口彻底封死。

从炭窑顶部的通风口排出的浓烟打破了终北群岛天空的纯净，法斯塔向几个鱼人交代了注意事项后就回到了部落内处理这几天积压的工作，等到水钟添了一次水后流了一半的时间他们才驮着大量从海边挖出的用于冷却木炭的湿润细沙回到炭窑。

在一周后法斯塔和瓦特才带着白木炭和新开挖的矿石回到了铁匠铺内，而之前的那几个鱼人被安排了新的工作——烧炭工。

经过上一次的教训法斯塔和瓦特带着鱼人们将原矿砸成了相对均匀的颗粒状，而木炭在经过部落内的试用后广受鱼人们好评，法斯塔不知道的是在曾经人类作为唯一智慧生物的那个星球，用柞树原木烧成的白木炭一直都是最顶级的木炭之一。

法斯塔在部落内收集木炭的试用意见时隐约感觉到了鱼人们的变化，他们原本干瘪的用词变得丰满了起来，还有不少鱼人有条有理的分别说出了木炭和原本的柴火相比的优点在哪。

毕竟如果是从前那些鱼人只会说出：“很烫！烧的久！”诸如此类的几乎不能成长句的词语，甚至有个鱼人无师自通颇具想象力的形容法斯塔烧制的木炭为：“那持久释放的温暖就仿佛它们取自太阳还未燃烧的核心。”

而法斯塔的注意力全在了如何炼出铁来，他没有意识到鱼人的改变，更没想到在不远的将来鱼人部落将会诞生第一个非萨满出身的鱼人诗人。

他和瓦特在讨论后在高炉的底部铺上了厚厚的一层白木炭，并且在鼓风机的送风口留下了能让空气流通的空间，为了保险起见两人事先点燃了木炭进行预热，并在在一边加热高炉的过程中还时不时加入了一些木炭确保燃料的充足。

直到那厚厚的一层白木炭都变得通红时瓦特才将被碾碎的红褐色铁矿碎末从高炉的顶端倒进炉内，最后他们还怕温度不够又在矿石的顶部撒上了一层砸碎的细木炭并且用粘土封死住了燃料口，纯靠轮流踩动风箱鼓风来输送大量的空气。

经过了改进后的工艺很快体现出了效果，在漫长的等待后他们砸开了燃料口早已干硬的粘土，然后用火勾在一片炭灰与细碎的熔渣中找到了一块外形怪异的坚硬粗铁。

没有水钟的计时，在铁匠皮内的法斯塔和鱼人们纯靠送饭的节点来计算时间，这段时间里说是轮流工作与休息，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因为紧张和期待没怎么合过眼。直到那块黝黑表面布满杂质的铁块出现后所有人都大笑着互相拍打着对方的肩背。

而在未来的联合帝国神话长诗《终北之歌》中这样写道：“帝国的七冠之王用太阳起燃，用大地做炉炼，炼成了帝国的第一块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