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沉思了半天,忽然发现对面已经没了声息,忙抬头看去,见星月垂着头,长发遮着脸,整个人似乎没了生命气息。
“星月?”我忙吧手枪揣在兜里,走了过去,先是钳制住她的双手,仔细盯着她,见她鼻端的头发正一层层地皱褶着,是呼吸的症状,这才松了口气,放开了她的手,她没动,似乎因为最近人格变换太多,已经过度疲累了。
我犹豫了下,抱起她,轻轻放在了病床上,病床的床单是白色的,毯子也是套着白色,我用毯子盖住了她整个身子,只露出一张惨白的脸,星月便淹没在这白色里,只有一张脸,是露出来。
不得不说,她的气质与白色并不搭,尽管紧紧闭着眼,可是那种骨子里的美艳仍然从五官里散发出来,映出的依然是夜色深沉里凄艳,而白色,像是侵夺了她的气质,把她又变成了一个普通人,普通的病人。
然而这种摸样,反而让我安心。
我吁了口气,退后两步,坐回了椅子上,看着旁边东倒西歪的家什,本来想收拾一下,却又停住了。
就让冷哥明日过来看看吧。
想到这里,我不再动它们,而是又拉了一把椅子,搭着自己的双腿,向后依了依,双手插在兜里,闭上了眼。
窗户没关,秋风习习,耳边瑟瑟地风吹,不远处似乎又蜻蜓的嗡鸣,声音时断时续的,像是夏末的告别,盛夏已过,灿烂已逝,只有余音渺渺,对面的星月再无妄动,于是我陷入了更深的黑暗里……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是冷萱的脸,不过是面无表情,五官倒是柔和不少,道:“小沈回房间歇会儿吧。”
我眨了眨眼,伸出手揉了揉道:“不用,星月没事吧?”
冷萱的柔和忽然停滞了,语气带着几分僵硬道:“她还没醒。”顿了顿道:“似乎很疲惫。”
我点头,指着那东倒西歪的家什道:“昨天晚上变幻了大概两种人格,一个十分颓废,怀疑是她本体人格,一个则是那个攻击性人格,似乎是十二岁的那个孩子人格。”
冷萱静静听着,忽然走过来,伸出手摸了摸的额头道:“小沈,对不起。是我孩子气了,昨晚不该留你一个人过夜,让你一夜没休息好。”
“应该的。”我讪讪地笑道:“冷姐别误会就成,我没有别的心,只是想……”
“我知道。”冷萱截住我的话头,喃喃道:“我知道。”说着,握住了我的手。
我们忽然沉默下来,外面已经响起了蝉鸣声,晨光变成了万丈的耀眼,此时此刻,世界里只有我们两个,彼此静静地相守。
“听说记者又来骚扰了?”我忽然笑:“还是明星魅力大。”
“记者比其他人的消息要灵通一些,我估计他们知道今日要得出结果,所以跟着过来看看情况。”冷萱低头看了看我,大概见我神色憔悴,道:“小沈,去休息,王队大概中午才来。到时候我叫你。”说着,硬拉着我起来道:“这边我看着她,你放心。”
我见冷萱神态坚决,只得从了,伸了个懒腰,道:“行,麻烦冷姐了。”说着,就要出门。
“小沈,先吃了早餐。”冷萱指着柜子上的托盘道:“我在路上给你带的。”
我回头,见托盘上是一碗豆浆,面包加肠,三根油条,还有一碗小米粥,感觉也饿了,拍了拍肚子道:“行,一会儿再回笼觉。”说着,把托盘放在对面的桌子上,拉了把椅子,就要开吃。
“先喝水,然后漱口,再吃。”冷萱端了一杯白开水,放在我眼前,拍了拍我的头。
我对她一笑,“咕咚咕咚”喝了,又道卫生间漱口,这才回来开吃。
冷萱坐在我对面,静静看着。
阳光明媚地晒进来,她就沐浴在光里,我抬头藐着,忽然想起昨夜来,星月也坐在那个位置,沐浴的也是光,可是是月光,她们的光都很搭配,然而是完全不同的一种东西,那种感觉说不出来。
“在想什么?”冷萱忽然开口。
我知道瞒不过她,可是又不敢说这些无聊的,便把昨夜发生的事情仔细陈述了一遍。
冷萱凝神听着,最后道:“那你的结论就是,星月存在凶猛攻击他人的可能性?”
“是的。”我喝完最后一口豆浆,藐了床上的星月一眼,正色点头。
“那么……是她杀了王玲?”冷萱继续追问,语气小心翼翼的。
我沉思片刻,想起那个杀戮人格的说法,点头:“是”。
冷萱“嗯”了一声,忽然叹了口气道:“好好的大明星,怎么会轻易为这点事情杀人?现在出轨的这么多,难不成都杀人不成?”
“谁知道。”我苦笑道:“也许是真爱呢。”
冷萱听了这话,倒是噎了一下,忽然笑道:“也对,如果对爱很纯粹的话,是真的会杀人,比如我。”
我听得胆战心惊:“冷姐……也会如此?”
冷萱抬起眼皮,那双亮亮的双眸透着几分寒意的笑:“是。”
我“哦”了一声,垂眸。
“小沈怕了?”冷萱轻笑。
“不怕。”我伸出手,摁住冷萱的手道:“因为你没机会杀我。”
冷萱的脸忽然起了火烧云,涨红了一片,然而嘴角却是翘着的,似乎想说点什么,却有些不好意思,便道:“那星月是不是得关到精神病院里一辈子?”
“大概吧。”我看着床上的星月,叹了口气道:“故意杀人是很严重的罪行,她如今彻底疯了,倒也是个好事,不过前程也完蛋了,她还提起过最近接了一个什么大卡司的片子,说如果红了,她就能更进一步,如今倒好问,什么也完了,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那是她心性纯良。”冷萱咬着嘴唇,替星月辩解道:“我昨晚看了看她的一些新闻,她跟丈夫魏晗很恩爱的,两个人经常在微博里秀恩爱,大家都羡慕他们呢,一般明星很难有这么动真情的。”
我不再说话,只拍了拍冷萱的手,叹了口气。
……
白茫茫里,有一艘船。
船舱里有人在打麻将,说着棋牌的术语“碰。”“我胡了”
一共有三个人,可是却有四个座位的动静,其中一个,是空白无人,然而它的棋牌仍然动得飞快,有些渗人。
我静静地站在那里,心里头想着自己为什么会梦到这个。
为什么?
案子……不是结束了吗?
谁知忽听一个人大喊道:“完了!”,男人的声音。
紧接着,那空白处显出黑色的影子,慢慢走进了那男人,男人惊恐地大叫起来,黑色的影子,忽然化成了黑水,渐渐淹没了男人,男人惊恐的表情渐渐凝滞,很快淹没了……
“蹬蹬。”不知所起里,有人在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