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开眼,听到那声音并不是梦境,一下坐起来,见自己正躺在床上,清风吹动着窗帘,一层层的皱褶,外面的敲门声越发急切,我跳下了床,踢踏着拖鞋打开,见小张正在外面,挠头道:“沈哥,咋了,我听说昨夜闹腾了一夜?”
“唔。”我模糊答应了一声,踢踏着拖鞋,走到桌子前,见桌上又一杯白开水,应该是冷萱给自己准备的,拿起来咕咚咕咚喝了,感觉周身清爽,一下子精神了。
“沈哥,那你有没有看到那个……哦……诱惑人格?”小张在背后探头探脑地问。
“扯淡什么?”我回头瞪了他一眼,到卫生间解决了一下个人问题,洗了一把脸,拿着毛巾出来揉着:“王队来了?”
“来了,正跟冷大夫说话呢,听说已经定下来了。”小张四仰八叉地躺在我的床上,翻了个,嘟囔道:“沈哥,快教教我,咋有桃花运啊,怎么你遇到的都是三级片,我他妈的都是恐怖片,真是日了狗了。”
“嗯,我这就把这话告诉小兰。”我伸脚踹了他一腿。
小张嘻嘻一笑,坐了起来道:“明星啊,而且是大明星,谁不想上?你说说吧,电视里才见到的女人,忽然在自己眼前,那感觉真是……可惜那晚上吓死人。”
“她这是人格分裂,别害怕。”我见小张脸色真的变了,出口安慰。
“疯子杀人不会死吧?”小张问。
我套了一件外衣,套上皮鞋道:“不会死,关一辈子而已。”
“那也够惨啊,听说是杀小三,可怜。”小张摇头叹息,忽然想起了什么道:“对了,你这次少见地跟小李推断一致,难得,难得。”
我“嗯”了一声。
小张继续嘟囔道:“现场跟你们的推论是一样的,匕首上有她的指纹,被害者是从门进来的,钥匙在她的包里,现场再无第三者的痕迹,除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电话。”
“莫名其妙的电话?”我心头一跳:“什么电话,手机吗?谁的?”
“座机,还是那种老式座机的,你知道这位明星的嗜好,专门喜欢那种古董玩意,所以是那种十几年前的那种老式座机,根据推测是凶杀案发的时候打过来的,不过从源头回朔查了查,却只是个广告电话,推销什么彩票的,妈的。”小张挠头。
我皱了皱眉,抬头看了他一眼。
他也在看我,歪着头耸了耸肩道:“再也没有别的了。”
我“嗯”了一声,感觉收拾立正了,推开门,外面冲进来一阵清凉,王队的声音在走廊上响着:“记者什么时候过来的?不是告诉他们,到时候会开发布会吗?真是没完没了。”
“队长,你以为他们是普通记者们?他们是著名的狗仔队,那可是万能狗皮膏药,贴上谁也撕不开的。”小兰十分专业的解释。
王队语气略微含着歉意“麻烦你们了。”
可是小兰却不肯放过:“王队你也知道的,沈哥是不好再抛头露面的,冷哥十分忌讳这个……”
“我知道,我知道……”王队的声音越发怯了,小心翼翼的:“是我不好,一时着急,没顾上。”说着,抬头看见我出来,忙走过来,抓着我道:“咋样了,小沈,听说你昨夜守了一晚,辛苦了。”
让王队这么温柔,可是头一遭。
我沉默了会儿,筹谋着措辞道:“星月的人格里,有一个杀戮人格,乃是十二岁时候的小女孩人格,多年前那场大火,我怀疑她母亲也是死于这个人格之手。”
王队脸色渐渐变了,回头看了看门外,见三三两两又有记者在院子里探头探脑,拉着我进了里间,道:“你慢慢说。”
“王队你虽然什么也没告诉我,可是我也查了这个星月的资料,她身上的人格,起码五六个,有她母亲的放荡人格,十二岁受刺激的小女孩的攻击人格,还有颓废人格,王玲式的替代人格,还有……可能还有绝望人格,时间太紧,也只能查出这些,初步判断,星月因为母亲做小姐的缘故,精神受到刺激,十二岁那年火灾,已经开始分裂过的,不知为什么,没有再找到精神病症的记载,现在这个凶杀案应该是契机,让她一下子犯病了。”我缓缓地把话说清楚了。
见王队垂眸不语,又继续道:“昨儿跟她的几个人格谈话,初步判断凶手确实是她所杀,动机是王玲与魏晗私通,星月气愤不过,找她质问,结果发生了冲突,气愤杀人吧。”
王队听到这话,终于点头道:“你的精神分析判断与我们现场的侦查几乎完全一致,调查社会关系的时候,也找到这个杀人动机了,星月杀死了那个小三王玲,但是她到底是疯了之后杀人?还是疯了之前杀人?这对量刑来说是很重要。”
我犹豫了下,摇头道:“这个说不好,时间太紧了,只有一晚,也看不出什么来的。”
王队有些失望,“哦”了一声,叹了口气道:“这样也罢了,幸亏结束得早,真是让他们烦死了。’说着,转身出了门。
我没跟上,只听到门外有人寒暄说话的声音,小张的,王队的,老许的,还有冷萱的,熙攘地热闹着,似乎在谈星月的案子,和她的病,其实已经尘埃落定了,人格分裂杀人,小三情杀,精神分析与刑事侦查全部对起来,一切……都没有问题。
可是不知为什么,心里却空落落的,昨夜那一晚,我一直留在那里,未尝没有期待,可是得到的结果,却更加失落。
连凶手自己都亲口承认了,我还挣扎个什么劲呢?
我自嘲地笑了笑,拉了把椅子坐下了,抽出烟盒,我点了一根烟,靠着墙,闭上眼。
“大哥,救我,救我。”
那双急切的眼睛,这样绝望的空荡着,“有人害我。”。
可惜,昨儿守了一夜,那个“她”也没有出现,可是就是出现又如何?她的所有“伙伴”们,都不约而同地承认一点——她杀人了,故意杀人。
没救了。
门走廊里的说话声很快就消弭了,王队他们大概已经带人走了,冷萱吩咐了小兰几句,就进了工作间,高跟鞋发出“嘎达”的声音,随着关门声,戛然而止,一切诶的一切,恢复了平静。
我合着眼,感觉昏昏沉沉地就要睡去了,忽听门外敲门声:“沈哥,沈哥,你在里面?”
小兰的声音。
“进来。”我揉了揉脸,停止了身子,看着小兰,小兰神采奕奕的,大概知道会有媒体出现,今儿还特意化了淡妆,漂亮得摇曳着,见我在这里,跺脚:“你怎么躲在这里了,让我们好找,对了,那个什么,那个星月的经纪人来找你了。”
我揉了揉脸,想起那个胖胖的女人:“张经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