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明国。
芳华阁,皇帝又一次踏足这里,辰轻柔已然习惯了,有条不紊地接驾,和皇帝一起用膳,挥退宫人后,和皇帝一番亲热。
“皇上,那件事查出结果了?”
“那是自然。”
“那皇上还给不给人家出气?”辰轻柔气哼哼的问。
“你想要朕怎么做?”皇帝顺着她问。
辰轻柔闻言眼睛一亮,抱住皇帝的胳膊,娇声进谗言:“世子妃就罢了,到底是高门大户的千金,她的人品还是信得过的,那个辰安烟……”
看她似乎对辰安烟很有意见,皇帝不动声色地挑挑眉,开始觉得这个辰安烟恐怕有些来路,“她怎么了?”
“啊……没什么,只是觉得她很可疑,皇上不是都查清楚了么,她到底有没有害臣妾的孩子?”
“这倒是没有,官员们查明了这是个意外事件,朕替你罚了相关的人,你心里还不好受?”皇帝说这番话可谓难得了,从来都只有别人照顾他的心情,什么时候他也关心别人好不好受了。
辰轻柔虽然也很受用,不过一想到辰安烟居然逃过一劫,就觉得气血翻涌,哪哪都不顺眼起来,强撑着服侍皇帝睡下,辰轻柔却失眠了,这个辰安烟到底是哪里长了三头六臂,还是打不死的小强?
贤妃双手合十跪在蒲团之上,阖目对紫檀木柜式佛龛里供的玉佛轻喃细念。
嬷嬷打帘而入:“娘娘……”
见内里情形马上闭口站在一旁。
自打被禁足后,娘娘就常在这个小间儿里诵佛,期待能挽回皇帝的心,可是哪有那么容易,半个月了,皇帝还是常常去看辰御女,却不曾踏入这里半步,恐怕贤妃真的要莫名其妙地失宠了,真真是圣心难测。
许久之后,贤妃睁开眼睛,让嬷嬷近身相扶,轻声道:“出去罢。”
嬷嬷应声。
等贤妃在床边坐好,她倒了一杯水送去,道:“娘娘念了这么久,一定渴了吧?”
贤妃笑着接过,将杯子搁在手心,问她:“昭雅公主现在如何?”
“好多了,”
贤妃这才放了心,嬷嬷欲言又止,贤妃温和一笑,“嬷嬷有话尽管说,我在宫中十几年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不过是个开胃小菜罢了,我还受得住。”
嬷嬷眉目舒展开,缓缓道:“自打娘娘被禁足,芳华阁那边可就热闹多了,云妃平日里不声不响的,居然是第一个跑上去巴结的,啧啧,她也舍得下那张老脸,好歹是位列四妃,居然屁颠屁颠地跑到一个七品御女那里带着,也不怕被人笑掉大牙!”
贤妃微微收敛的笑容,开口道:“皇后那边……”
“皇后倒是没什么特别的表示。”
听嬷嬷这么说,贤妃微微松了口气,那就证明,皇后还没有放弃她,也是,她自打入宫就为皇后鞍前马后地做了那么多事,包括那件事,要不是她出主意,如今的皇后说不定已经换了人做,想着往事,贤妃陷入了回忆之中,恍惚之间突然觉得辰御女竟然和当年那个女人很像,那个差点将皇后取而代之的宫女。
“嬷嬷……”贤妃的声音有些颤抖,似乎手都抓不稳杯子了,嬷嬷见她这副模样,也是跟着吓了一跳,“娘娘……怎么了?!”
“你看辰御女她……”贤妃瞪圆了眼睛,顿了片刻才道:“她和那个女人,那个皇后的宫女春柳是不是有些相似!?”
嬷嬷吃了一惊,仿佛听到什么了不得的消息,连忙拉住贤妃的手:“娘娘!此时不宜张扬!”
难怪,难怪皇帝那么宠一个新人,原来根本就是旧情难忘!
怡然庭。
当皇帝和辰御女携手进来时,吸引了一大片的目光,辰轻柔自然是春风得意,其他人的心情可就没那么好受了,她们几乎个个都比辰御女的位分高,偏偏皇帝把辰御女拉在身后,她们给皇帝行礼的时候看上去竟然像在给她行礼,这实在是让众人难堪极了。
不过,辰轻柔却是非常享受这种狐假虎威的感觉,她压抑了太久了,不在压抑中死亡,就在压抑中变态,为了享受众人对她的畏惧,辰轻柔几乎不用动脑子就想出了好几个手段。
假装咳嗽了几声,捂着额头轻轻喘息,果然引来了皇帝的关注:“柔儿,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众位嫔妃银牙咬碎,看着二人秀恩爱,恨不得取而代之,辰轻柔隐晦地笑了笑,抬起头楚楚可怜地对皇帝说:“可能是天太干了,妾身有点儿缺水。”
皇帝看看四处的风景,确实优美,却也没有遮挡,大手一挥,立刻有人用帷帐将水榭围了起来,还有太监端来了上好的茶水。
她见皇帝欲侧身吩咐宫人倒茶,一拉衣袖拦住了,声音轻软地对皇帝道:“宫人粗手粗脚,妾身不放心,倒是陈宝林一看就是个细心妥帖的人……”
陈嫣乃是和她一同入宫的,父亲身居高位,自己也是有着千金的傲骨,当然不屑于做这种奴才才干的事,她正打算让自己身边的奴才代替,却听到皇帝说:“陈宝林,你没听到么?快点儿!”
亭内众人,包括陈嫣,全都诧异了,不过她们不敢质疑皇帝,陈嫣再委屈也得忍着。
她将瓷盏递到辰轻柔手边,声音冷淡:“娘娘请用。”
她接过盏子喝了几口暖胃便没再难为她。
“柔儿,感觉如何?”皇帝隐含担忧的问她。
辰轻柔知道不可以装的过头了,便露了个笑道:“好多了。”
说着便抽出帕子拭着嘴角,一不小心的,那绢帕不小心离了手,飘曳在地上,顿时引来众位妃嫔一阵不祥的预感,众人不由得瑟缩了一下,希望不要殃及自己。
不等宫女去拾,辰轻柔将目光放在江美人身上,隐含挑衅的笑道:“江美人离它最近,有劳替江美人替妹妹捡起这帕子。”就不信她做得这么明显,还没有人跳出来?
这鸡不跳出来,她怎么杀鸡儆猴?怎么在后宫树立威信!?
没想到的是,江美人没有脾气,她低眉顺眼的应声:“这有什么,举手之劳罢了。”接着上前折腰以对辰轻柔,将委顿于地的帕子捡起,还很仔细的抖去灰尘,送到她跟前。
辰轻柔漫不经心的看了那帕子一眼,笑道:“都脏了,还是赏你罢。”
江美人攥帕子的手一紧,原本风轻云淡的脸色一僵,她暗自吸一口气,“妹妹说笑了……”一双手不知道该收回去,还是该怎么办,太尴尬。
“你不会嫌弃这是妹妹用过的罢?”辰轻柔一派天真烂漫的问。
江美人的神色都快要跳起来打人了,皇帝好像不曾察觉她们之间的暗涌,对她道:“等休息够了朕陪你回去。”
此言一出,又惹来一群羡慕嫉妒恨,江美人趁着大家不关注她,连忙退下,那一枚帕子也被她团了团随手塞给一个下人去了。
坤宁宫里。
“娘娘,您可要早做打算啊。”嬷嬷按着皇后的吩咐将贤妃让人悄悄递进来的纸条燃了,进言道。
据贤妃所说,辰御女若是那位的影子,那么恐怕已经能影响到皇上的情绪了,久而久之,谁知道会不会变成如第二个春柳?
如果辰御女再诞下麟儿,娘娘该要如何扶持太子顺利上位啊。
皇后沉吟着道:“不急,既然辰御女的生母有可能是春柳,那么她无论如何成不了大气候,这事无论何时捅出去,她的儿子都别想继承帝位,更何况,她如今小产伤了身子,我们不必因此而乱了分寸。”
“倒是贤妃……”皇后的眼神稍稍有些复杂,继而将心绪压在心底,淡然道,“我们先等着就是了。”
原本着急头疼的嬷嬷见自家娘娘这样沉稳淡然,慢慢跟着平静下来,既然娘娘说要等,她陪着就是了,娘娘稳坐钓鱼台,能弄死一个春柳,就能弄死一个辰御女。
世子妃当天就被接回了顺王府,罚她闭门思过是逃不掉的,顺王世子最关心的还是辰安烟,心疼她的处境,派人接她入宫时一路陪她,就怕她一个人面对这些变故会崩溃,谁知道人家施施然,自在极了,根本没有他想的担心害怕什么的,反而怪罪他救她出去,说他破坏了她的计划……
他见她还是颦着小眉头一副烦恼的样子,伸手去重重一揉:“行了,别在本王面前装腔作势。要是有什么不能解决,本世子替你出手如何?”
辰安烟疼的捂住额头,“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你能怎么做?!”
顺王世子不禁感到一丝委屈,他鞍前马后的都是为了谁!这个小白眼狼!
“好啊,既然你这么说,那我走了!”
辰安烟不耐烦的甩袖:“随便你。”
顺王世子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失望地要走,却不曾想一回头,看到她冷汗涔涔的脸,刚才还好好的!
“辰安烟!你怎么了?”
辰安烟捂着肚子,弯着腰,一副痛到极点的模样,吓得顺王世子顿时把她的出言不逊抛到了脑后,急忙回来抱起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