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冉国。
京城的城墙高大巍峨,好似巨人似的屹立在那里,公叔子车两年前回到娄冉之后便被‘发配’到西北带兵,这两年成就卓然,西北已然成为他的地盘,京城里那位开始慌了,一连十道圣旨,召他回京,西北都护府的幕僚们纷纷建议公叔子车拒绝这道圣旨,然而,只有他知道,拒绝就等于谋反,现在,时机未到,就算回京又如何?他这可参天大树早已不是三年前那样任由别人宰割!
都护府,高俊祥弯着腰,低声汇报自己打探到的京城的变动。
公叔子车脸上神色寡淡,闻言并未说话,对着茶水上的浮沫轻轻吹了一口气方才问,“宁家人如何了?”
得了公叔子车问话,高俊祥不敢怠慢,在脑子里认真地搜刮起来。
要说高家,在西北也是一方豪强,不说根深蒂固,至少也是盘根错节,关系人脉四通八达,而他高俊祥在高家也是说一不二的族长。
他已经许久不曾感受过在人面前战战兢兢的感觉了,可面对眼前这位王爷,他回回见了,都从心底自生出一股说不出的畏惧,这是从战场上下来的人才有的铁血气场。
这时候被公叔子车问起来话,他半点都不敢隐瞒,将这些日子查探得到的消息道来。
“皇帝有了老来子,贵妃气得回了娘家……”
“呵呵。”
高俊祥听到来自头顶的几声轻笑,头低得更狠了,忽然想起当初这位爷流落在外,其中就少不了宁贵妃的手笔,宁贵妃善妒,后宫里没背景的皇子几乎被屠戮殆尽,就剩下这位爷,要不说这位爷有能耐呢。
这位王爷,既不像是以前朝廷遣到西北的文官,又不像是没脑子的武将。
高家在西北经营多年颇有根基,行商遍布大陆东西南北,到处都有人脉网络,在西北若是没有高家的支持,那些文官别说征收税赋,就是西北这些旱民都无法控制,那些大老粗们多少要靠高家给脸面帮忙做些谋划才能挣银子安抚下头的弟兄。
这样的文官和武官,高家根本没放在眼里,不过,这几年出了个意外,就是面前的这位爷,他能挣银子,能屯田,他麾下兵强马壮,杀的蛮子血流成河,以前手下一大帮要吃要喝的,光靠朝廷那点搀沙子的陈粮,炸营都不知道要发生多少回,更不要说和蛮人提着刀拼命。
朝廷党争严重,内忧外患,皇帝年老昏聩,对西北更是有心无力,眼睁睁看着王爷在西北一步步坐大,倒是有几个上折子弹劾的几个文官,可惜没几个月后便都暴毙,有死于天花的,也有失足跌死,死状难看,名声更难听,所有人都晓得是谁谁下的手,偏偏拿不出证据来,更不要说让朝廷做主了,倒将几人功名尽皆革除,眼见此种种手段,为了高家,他实在是不得不怕了,哪怕以前一直想做条压住龙的地头蛇,也只能甘心俯首。
自此之后,娄冉国上下畏惧面前这王爷几如猛虎。
“宁家这群蛀虫,老皇帝居然还留着他们,年年都要从国库中借调银两赈灾,赈灾赈灾,也不知道都进了谁的口袋,本王看宁家下头的吏员是早就被皇家喂饱了!”公叔子车说起宁家,便是一阵鞭挞,语气很冷。
知道内情的高俊祥,自然是随身附和:“宁相如今是越来越过分了,听那边传来的消息,没有宁家人的答应,皇帝就连一道政令都发不出去,召您回京也不知道是宁相的意思,还是皇上的意思。”
“不管谁的意思,回京一趟势在必行。”公叔子车定下基调,高俊祥哪里敢反驳,想了想道:“这次远行,回京收买人心上下打点缺不了银子,高家愿意为王爷分担。”
之前这位就算麾下缺人缺马都不肯收高家送去的银子,宁肯长途跋涉花大银子运马过来,也是个宁折不弯的硬气人,不过如今高家已经倒入王爷麾下,孝敬他的银子也不该拒绝吧?
果然,公叔子车没再拒绝。
“好了,你先退下吧。”
“小人知道了。”
南怀瑾早上起来,先饮了一杯宫人送来的泉水,甘甜清冽的泉水顺着喉管进入肺腑之中,激的他心神一荡,整个人顿时从混沌的状态中清醒过来,神清气爽,准备上朝。
宫女服侍着更衣过后,太监才将景王请过去,文武百官早已在那里等候。
甫一坐下,文官宋岩就开了口,“启禀殿下,帝位空悬已久,不利于政局平稳,于江山社稷有害,还请殿下早日考虑登基事宜!”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照例,每隔一段日子就有人在朝堂之上劝他登基,思索着探子在北明国打探的消息,南怀瑾觉得差不多是时候了,也许该让辰安烟回来了。
沉吟良久,南怀瑾看向辰凌,“丞相以为如何?”
文武百官都看向辰凌,辰凌越众而出,行礼后,不紧不慢道:“臣赞同宋工部的提议。”
宋岩瞥了一眼辰凌,满意地收回视线,只听景王温和地道:“那便将此事提上议程,具体安排着礼部和丞相一起商议,一个月内给本王一个结果。”
这件事很多人提出来,都折腾了那么久,没想到景王这么轻松就同意了,文武百官顿时议论纷纷,还有的直接傻在原地,反应不过来了,南怀瑾暗暗发笑,心里也下了决定,一定要派人推动一下北明国内乱的进程,否则柳家迟迟不和易安王后裔联手,自己怎么让辰安烟回来?怎么对易安王后裔动手?
下了朝,南怀瑾静静喝茶,绝尘悄悄出现在身后。
端起面前的清茶品了一口,南怀瑾秀如远山重影的眉蹙了起来,他沉默片刻方道:“告诉北边的人,手上的人该动一动了。”
“是!”绝尘点头应下,一阵轻烟飘过,人又消失地无影无踪。
清晨,万籁俱寂,东边的地平线泛起的一丝丝亮光,浸润着浅蓝色的天幕,火红的日光从远方渐渐地移了过来,渐渐染红了整片天幕。
辰安烟忐忑不安地来到了养心殿,据说是皇帝要见她。
一路沉默地进到一处宫殿,舍内燃着松香,味道清淡高雅,辰安烟皱皱眉,这品味倒是和他的人品不大一致。
都说北明皇帝风流好色,光后宫里的美人没有上百也有八十,这样的皇帝居然喜欢宁静淡雅的松香,这可真是够诡异了,抛下心里的异样感,辰安烟静静地随着内侍来到一处小隔间。
“辰小姐,皇上还在礼佛,您就先在这里等会儿。”
内侍说完,命人倒了茶,带来些点心什么的,便下去了,辰安烟环顾四周,内景打扮的倒是温馨舒适极了,可是……皇帝礼佛?
这又一次刷新了辰安烟对这位皇帝的认知。
好奇地来回扫视,没多大会儿,辰安烟就没了兴致,她出身优渥,来往的都是皇亲贵族,什么豪奢的东西没见过,早就对这些免疫,看了没一会儿,闻着松香,居然舒服地睡着了。
皇帝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一幕,没有让人吵醒她,皇帝抄起一本书,在一旁看起了书。
等辰安烟醒来,看到皇帝的明黄龙袍,顿时心头一个咯噔,“臣女失礼了,请皇上责罚!”
皇帝也被她突如其来的话吓了一跳,赶紧扶起她:“免礼,平身吧,说来你还是朕亲封的县主,何必如此见外。”
对于皇帝亲热的态度,辰安烟有些吃不准,他是不是知道了自己的背景?难道皇帝去查她了?这也不是不可能,皇帝本就是个多疑的职业,他要是傻乎乎地封一个不明来历的女人做县主,说不定他的江山早就亡了,那么……辰轻柔的身份,皇帝也知道?
辰安烟正失神想着什么,等反应过来后,看着皇帝眼神微暗,不由得一囧。
“县主祖籍何方?不会是已经忘记了吧?”
皇帝果然知道些什么,难怪这次辰轻柔陷害她,自己反倒没事。
“其实……其实……”辰安烟咬唇,要不要干脆说出来,只要这个皇帝不昏聩,说不定对自己对付柳家还有帮助。
谁知皇帝打断了她,似乎并不在意她说什么,难道是已经知道了,这次只是试探?
“先吃点东西,然后慢慢说。”
辰安烟呆呆的看着皇帝走开的背影,心道姜还是老的辣,这位皇帝可算是最沉得住气的一位了。
北明南安国界。
刘嫖推开了房屋的正门,然后走了进来,跟在他身后的娇玉娇倩姐妹两个人一看,这个屋子里面灰尘满满,根本就不像是住过人的,甚至连桌子都是布满了蜘蛛网,这个要怎么住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