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昭然出现在门口的时候, 三鬼就已经极限逃到了窗外,正整齐划一地趴在窗边看热闹,乍一看非常吓人。
比三鬼更吓人的是沈洛泽接下来说的话。
沈洛泽不假思索地笑起来:“宝, 你不要这么官好不好,搞得人好紧张,不知道的还以为季昭然突然来查岗把你堵门口了呢!”
宁稚安:“你听说……”
尽管他非常努力地想要控制局面,但沈洛泽根本没在怕的:“哈哈哈哈怎么会么巧, 根本不存在!”
宁稚安:“……”
厨房还泡着便面,小鸡炖蘑菇独有的味道一点点蔓延开来。季昭然掀起眉梢,不转眼地望着宁稚安:“宝, 巧吗?”
“哈哈哈哈——啊?”
扬声器中的笑声戛然而止。
沈洛泽沉默了。
“……”他愕然张了张嘴,瞪着眼想看清么, 但镜头冲着天花板,该看的不该看的他都看不见……最后他绝望中又带着一点点侥幸地问:“季,季哥?”
“晚上好。”季昭然将镜头对准了自,轻描淡地粉碎了沈洛泽所有的希望。
“啊,”鹦鹉在旁边慢悠悠地说:“难…忘…今…宵。”
沈洛泽快疯了:“闭嘴吧你!啊不是, ”他捏住鹦鹉脖子,忙脚乱道:“季哥不是说让你闭嘴,是让鸟——”
“来吃夜宵吗?”季昭然慢悠悠地打断他。
嗯???
宁稚安古怪瞥他一眼。
季昭然的语气算不上多温,但也足够反常了,宁稚安顺从地季昭然捏着一截细腕,心里却在怀疑他有诈。
越想越不对,简直像在钓鱼执法。
“啊?”
沈洛泽还是不了解季昭然, 甚至有些受宠若惊,怔怔地说:“真的吗?倒确实没吃晚饭,现在…”
季昭然忽然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沈洛泽猛地清醒过来, 咽了咽口水,面不改色道:“很遗憾,现在就要睡觉了。”
季昭然不紧不慢“嗯”了一声:“不打扰你休息了。”
沈洛泽:“……”狗男人还会使花招!
套路越来越多,知道在宁稚安面前装好人了!
挂断视频,宁稚安满脸狐疑地打量着季昭然,总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季昭然笑了,坦然对上他的目光:“你是么眼神?”
他一笑,种掺杂着深意的感觉好像又消失了。
宁稚安微微放下心来,评价道:“您刚才的态度非常吓人,让心有余悸。”
宁稚安总喜欢用您这个称呼,虽然季昭然更想听点别的,但也没有刻意纠正过。
“你不是说净给你添乱吗。”季昭然慢条斯理地拆开外卖盒,他指修长,寻常的动作也能做得赏心悦目:“安分守点还不好?”
宁稚安有个不算缺点的缺点——不管别人说么,第一反应都是给予信任。他略一思索,自先前确实指控季昭然不安于室来着……
感觉自有点骄纵,宁稚安皱了皱眉,小声自反省声:“是不是有点狂妄了?”
“卡都给了,狂点是应该的。”季昭然随口说道:“总不能白让你养吧。”
原来当金主这么快乐?
宁稚安唏嘘不已,但转念一想,自这荣誉阴间人的身份还不知道该怎么坦白,还有羊羊,季老师不喜欢小孩,会喜欢小鬼吗?
越想越心虚,宁稚安状似无意地朝窗外投去一眼……三鬼正没心没肺地露天打牌。
宁稚安:呵。
外卖盒全部拆开,烧卖与虾饺并排列好,旁边还摆着一盒红艳艳的毛血旺,麻辣鲜香的味道冲入鼻腔,宁稚安是真的饿了,埋头苦吃了几筷子。
“季昭然。”吃到一半,宁稚安忽然抬头,郑重又恳切地说:“你要是掉水里了,肯定先救你。”
“……先救?”季昭然敏锐地从这句没头没脑的示好中捕捉到关键信息:“你后救谁?”
宁稚安一噎。
他慢吞吞喝了一口水,余光“不经意”扫过窗外,三鬼似乎都自信认为自应该是落水的另一个主角,齐齐朝这边看来。
宁稚安:“……”都成鬼了,难道还怕掉进水里吗!?
“您怎么这么爱咬文嚼字,除了救您还能救谁!”他心虚,声音就格外:“这么没情趣,这恋爱还怎么谈!”
季昭然盯着他绯红的面颊,毫不动容地问:“你老往外边看么,”
!!!
“看么?谁看了?”宁稚安心中警铃响,瞪眼睛说:“外面可么人都没有啊!”
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自这个回答有多像不打自招,虽然落地窗一尘不染,从客厅就可以一览全貌,窗外也并没有形迹可疑、衣不蔽体的陌男人,但季昭然眉梢还是微不可查地跳了一下。
连怀特都倒吸了一口气,他低头,确定自无常袍整齐地挂在身上,也没有可疑地扒在下水管上之后才喃喃道:“好刺激啊……感觉自金屋藏娇了……”
小红拢了拢乌黑的长发,嘴角勾起一道阴森又自信的微笑:“他们早晚有一天会为分。”
宁稚安自以为聪明地模糊了重点,却感觉季昭然的表情更加难以琢磨了,但他不是很有底气继续这个话题,于是好貌若很懂地点了点头。
“不过您倒是提醒了,您是名人,是半个……名人,”他差点直接说自是半个人,还好及时拐了回来,宁稚安望着窗外,郑重道:“们需要注意隐私。”
怀特&小红:???
电动窗帘缓缓合上,三鬼意犹未尽的视线也隔绝在外,宁稚安季昭然扣住腕拉进沙发里,整个人直接陷进他温热的胸膛。
终于再不用担心少儿不宜,宁稚安轻轻拱了拱季昭然肩窝,叹道:“好想您啊。”
“没看出来。”季昭然揉他柔软的发丝:“看你跟谢闻舟聊得挺开心,还跟沈洛泽视频。”
“过得挺精彩啊。”季昭然不咸不淡地说。
这话醋味重,宁稚安偷偷笑了下,然后清了清嗓子,张狂道:“家花哪有野花香啊,家花么酸。”
季昭然垂头,很不满意地咬了一口他耳朵:“你再想想,”他含混不清地说:“重新回答?”
潮热的气息钻入耳朵,宁稚安呼吸一乱,随即吭吭唧唧道:“天啊,家花还会咬人了!”
季昭然沉沉地笑,一边温柔抚弄他的发丝,一边意味深长地宣布:“宁稚安,给过你机会了。”
话音刚落,他就季昭然强硬地掀倒沙发里,双也钳住压在头顶,这是一个很暧.昧、进攻很强的姿势,宁稚安视死如归地闭上眼,嘴上却非常厉害地说:“极拳非常专业,可不是吃素的!”
季昭然没有立刻说话,也没有做别的么。宁稚安闭着眼,其他感官就格外清晰,
季昭然居高临下的目光、灼热的呼吸、皮肤的热度,都让宁稚安无所适从。
季昭然目光一寸寸扫过,眉骨、鼻梁,再到清晰的下颌线。
宁稚安有一副非常出色的皮囊,骨相精巧流畅,这样的长相容易显得轻佻,但偏偏他又了一双澄净而神采斐然的杏眼,让人觉秾丽热烈。
这样颤着睫毛时,像是笨拙而不自知的勾,引。
宁稚安忍不住害羞,不自在地扭了扭,然后惊悚地感觉自腿根似乎碰到了么可怕的东。
!!!
他忍无可忍地睁开眼,却正对上季昭然黑沉的眼底。
宁稚安惊得一缩肩:“您这个眼神多少有点变态了。”
季昭然却笑,还发慈悲地放开了他。“你也就这点出息,还会装横。”
两人并排挤在狭小的沙发里,季昭然平静了呼吸,捏着宁稚安柔软的耳垂,低声说了一句他似懂非懂的话:“这么傻,得吃过多少亏。”
“糟糕!”
宁稚安原本有点昏昏欲睡了,听到季昭然的话,忽然应景的瞪眼睛,然后猛地拍了下自脑袋:“厨房还泡着便面呢!”
季昭然:“……”
季昭然没有在这里留宿,临走前,他吻了吻宁稚安:“等明天接你。”
宁稚安下意识想到自百度来的不良内容,目光躲闪地追问:“明天到底干嘛去啊?”话音刚落,他就欲盖弥彰地给自澄清:“可没有多想,就是有个心理准备。”
季昭然:“带你去看望留守老人。”
“啊?”宁稚安懵了,又想到自家里还有一位留守小鬼,他立刻为自日后的坦白相见做铺垫:“您真善良,实不相瞒,就欣赏您这种热心公益的成功男士,您说巧不巧,其实……”
“……”季昭然:“说的是,想带你见见爸。”
宁稚安:“……”
好巧啊,也想带您见闺女。
季昭然一直都知道自想要的是么。他想要体验不同的人就当了演员,他对宁稚安有感觉就不留后路的追求。对这段关系,季昭然没有任玩笑的心思在。
季则礼想见儿媳妇,恰好季昭然也想让季则礼认识一下他的宝贝。
但他还是退一步说:“见爸是不是有点无聊?要不带你去玩,怀来新开发了一个度假村,还没对外开放,不用担心狗仔拍到。”
宁稚安根本没听进去季昭然说了么,他忧郁又焦虑地说:“您怎么不早说,么都没有准备,不能空去吧!商场几点开门啊?总不能去早市买一篮子鸡蛋吧……”他想了想,绝望地问:“叔叔……喜欢吃鸡蛋吗?”
季昭然还没回答,宁稚安自就否决了:“不行,现在好歹是个小明星,可不能这样。”
“……给你准备好了。”
“原来是早有预谋。”宁稚安放下心来,又忧心忡忡地追问:“上档次吗?可别给丢人啊,是小明星呢。”
季昭然倾身,笑着覆上他忙碌的两片唇瓣:“走了。”
临睡前,宁稚安拿起机,一字一字地删掉百度搜索框里的信息:第一次约会,男朋友要带去他家,他真的很坏吗?
又打出了一行崭新的、严肃的问句:第一次见男朋友的父母,需要注意些么?
这个问题的回答就比较乏善可陈了,远不如上一个问题来得刺激与不良,宁稚安看得眼皮直打架,昏昏沉沉地做了一个梦。
梦里,季昭然接受了自是荣誉阴间人这件事,还告诉自,他很喜欢羊羊,宁稚安忐忑地把自的小说给季昭然看,季昭然夸他:这是看过最精彩的小说了。
宁稚安羞涩地抱住了季昭然。
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满足,迎面而来的风都是温柔的,然后他听到季昭然的声音在头顶冷漠响起:可是这真的是你的吗?怎么跟《夜挽长风》一样?
宁稚安猛地睁开眼!
空调徐徐地输送着冷风,宁稚安却满身是汗,他颤抖地捏着遥控器,连着按了好几下才把温度调到最低。
房间一片漆黑,有空调运行亮起的零星光线。
宁稚安抱住双膝,将脑袋深深埋在膝窝里。
他也想毫无保留地对季昭然分享自的秘密,用夸张地语气说:之前糊到要退圈,想要小说赚外快,却很倒霉地把文发表到阴间的站了,结果您猜怎么着?好多鬼来找催更!
其实就是阴间个失业小明星,但您别怕,真是人!
可他有一段百口莫辩的过去,所以宁稚安不敢赌季昭然的反应。
“?”小红敲了敲门:“你怎么啦?”
“没事。”宁稚安沙哑地说。
“哦!”小红没多想,半夜依旧在辛勤操持这个家:“看电表一直在跳字,你房间空调没坏吧!”
“没有坏。”
听着小红絮絮叨叨的声音逐渐飘远,宁稚安轻轻吸了一口气,他缓缓放松下来,整个人陷进松软的褥里。
“梦是假的。”宁稚安对自说。“假的。”
清晨,天刚蒙蒙亮,宁稚安机响起。
他闭眼,摸索着在床上滚了一圈才找到机,看清来电人时,宁稚安的睡意已经去了半。
宁稚安清了清嗓子:“陶姐,早上好。”
“宁宁。”陶媛温柔地笑道:“是不是吵到你睡懒觉了?”
宁稚安弯起眼睛笑了笑:“您干嘛啊,忽然这个语气怪吓人的。”
“们现在遇到了一点小麻烦,现在在去你家的路上,”虽然陶媛知道他跟季昭然谈恋爱的时候未雨绸缪的焦虑很久,但现在她却异常地沉着冷静,陶媛问:“宁宁,你出道之前过小说吗?”
宁稚安眉心一跳,听到陶媛继续问:
“你以前跟任逾山认识吗?”
“宁宁,不要怕,陈海不一样,是你的经纪人,会站在你身边。”
宁稚安机械地讲完一通电话,挂断电话的时候,他甚至没有办法仔细回想自都说了么。
他闭了闭眼,然后打开了微博——
【宁稚安任逾山】这个词条正以一个醒目的“爆”字出现在热搜上。
宁稚安揉了揉眼睛,一时间感觉自好像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
季昭然打来的电话让他缓缓回神。
宁稚安觉得有点难堪。
原本他应该兴冲冲地起床,然后在家等着季昭然来接他,在路上他可能会紧张地抓紧安全带,然后季昭然扣住腕,季昭然会牵着他的,告诉他不要怕。
宁稚安眨了眨眼,其实是不愿意接通这个电话的,但是理智告诉他不应该这样,他小声数着秒,在最后几秒接通。
静默片刻后,宁稚安吸了吸鼻子,然后很老成地叹了口气:“哎,季老师,今天可能要爽约了,替向叔叔说声抱歉。”
“好,没关系。”季昭然若无其事地笑了一下,但宁稚安感觉他是装的,因为他接着说:“你以前问,要是有人说你坏话,会不会相信你,你还记得怎么说的吗?”
宁稚安没有回答,季昭然也没有再重复,他温声道:“在家乖乖等,好吗?”
“好。”宁稚安抿了抿唇:“您快一点。”
挂断电话,宁稚安走到浴室,用凉水洗了把脸。
他盯着镜子前脸色苍白的人,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喃喃道:“好像比梦里幸运一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