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曲,这酒坊一扩建,瞬间感觉,咱们的人手有些不足,酒窖空荡荡的。”
次日,在大了两倍的酒窖内逛了一圈后,姚子碧便看向陈重曲,有感而发。
“嗯,所以,接下来的任务便是招纳酒工。”陈重曲点头道。
“可现下已然入冬,还能找到合适的酒工吗?”姚子碧担忧道。
“放心吧,我早已安排飞叉叉将招工的告示散布出去,我想啊,很快便会有人自荐而来的。”
“那工钱是如何算的?”姚子碧随即问道。
招人肯定需要大把花钱,且不说每人的工钱,光是吃住开销,便是一笔不菲的银子。
刚刚经历过购置新宅,扩建酒坊的陈家,现下已然不再宽裕,想到此,姚子碧便不由自主地看向陈重曲的腰间,替他的荷包忧心不已。
这小荷包定是干瘪不少吧?
“吃住全包,若有酿酒经验的,优先考虑,月钱一两到三两不等,视手艺优劣而定,若无经验,便只能以学徒身份收进,月钱五百到八百文。试用期皆是三个月,而后进行统一考核,进行淘汰或升级。”陈重曲说道。
“唔..似乎比之前严格了些许。”
听完后,姚子碧点点头,感慨而语。
“那是!”
陈重曲揽过姚子碧,指着修葺一新的酒窖,说道:“咱们的酒坊已然扩大,若是不对酒工们严格把关,那便对不起我们耗去的那些银子了。”
“况且,连黄世伯都开始注重酿酒师傅的水平了,我亦不能松懈啊!”
而后,又笑着补充了一句。
“哈哈..没错!”
姚子碧冁然而笑,又道:“你说,黄世伯花了多少钱,才请来那位云南的酿酒师傅为其打理那家‘宜宾甜白香’的?”
“不晓得嘛!不过,他向来抠门,定不会太高。”
“若是不高,那人为何留下?按理说,咱们宜宾县的酒坊不少,他没必要屈尊于那儿呀!”姚子碧不解。
“定当有自个儿的原因吧,毕竟,他打云南而来,人生地不熟的,被黄世伯那三寸不烂之舌摆几句后,兴许便会心甘情愿地留下了。”陈重曲猜测。
“三寸不烂之舌?”
姚子碧挑眉,明显不信,“他除了奸猾一些外,我还真没觉着他能言善辩啊!”
“那是因为你与他接触不深。”
陈重曲笑了笑,才道:“当年啊,我娘才接手酒坊之时,啥都不会,还是跟着黄世伯学的如何洽谈生意。”
“还有此等事情...”
姚子碧凝眉,感觉对黄父又有了新的认识。
“不过,我娘已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话锋一转,陈重曲又补充了一句。
“还把前浪拍死在了沙滩上。”姚子碧亦补充了一句。
“哈哈哈...”
陈重曲仰头大笑。
“对了!”
姚子碧忽然道:“我那会儿刚要满仨月,便被你们给戳穿身份了。”
“是呀!”
陈重曲点点头,垂眸看向她,打趣道:“幸好拆穿得及时,否则啊,我还要给你加月钱呢!”
“嘁!这酒工变主母,你多的都给出去了好吗?”
姚子碧立马嗔了他一眼。
“你这么一说,似乎是啊...”
陈重曲摩挲着自己的下巴,故作认真地思考起来。
“宝器!”
姚子碧见状,又嗔了他一眼,哑然失笑。
很快,许多宜宾县,以及外地的青壮年男子皆慕名而来,自荐酒工或学徒。
看着门口乌压压的长队,姚子碧心觉,自己真是多虑,哪有招不到的酒工,只有挑不完的人。
“让让!请让让!”
就在姚子碧与酒儿一道,为众人端茶递水时,忽见江寒与林温成挤了进来。
“陈东家!”
二人带着另外两名年轻男子,径直向陈重曲走去。
“江师傅,林师傅,许久未见,可还好?”
陈重曲随即上前,向二人拱手行礼。
“托陈东家的福,我们一切皆好。”林温成笑着回礼。
“是!”江寒随即附和。
“这二位是?”
陈重曲向江林二人颔首致意后,便看向随他们一道前来的另外两人,面露疑惑。
“哦,我来介绍一下。”
林温成随即将那二人带至陈重曲跟前,介绍道:“这位便是陈东家,这两人是我们的同乡,亦有酿酒经验,此番前来,便是自荐酒工一职。”
“哦?如此甚好。”
陈重曲笑着点点头,便唤来三清,带那二人去填写一份短契,将他们收下。
“陈东家,你都没考过他们,便直接留下,就这般信任我俩?”
林温成见状,打趣而问。
“嗯。”江寒点头附和。
“哈哈..我对二位师傅自然是不言而信不比而周。”陈重曲大笑道。
“多谢陈东家信任。”
林温成拱手道谢,以表感激。
“多谢!”江寒亦拱手随之。
“你们此番前来,不只是向我推荐同乡的吧?”陈重曲笑着问道。
“陈东家猜得没错。”
林温成点点头,说道:“我们是来向你告别的。”
“嗯,李老东家的回信我已收到,他让你们直接前去便可,无需多虑。”陈重曲点头。
“陈东家请放心,我们定会协助李老东家,让李庄白酒踵事增华!”林温成郑重其事。
“嗯!”江寒亦郑重点头。
“好!我现下正忙于招人,不便相送,还望二位一路顺风。”
陈重曲分别拍了拍二人的肩膀,便与其话别。
“陈东家请保重!”
目送着二人离去之后,陈重曲才转身寻找姚子碧,“夫人,可有茶水。”
“渴了吧?”
姚子碧莞尔,随即为其倒满一杯温茶,递与了他。
“呼...”
将茶水一口饮尽后,陈重曲才舒舒服服地吁出一口气来,“刚刚江师傅与林师傅来向我辞别了。”
“嗯,我看到了,还给你带来了俩人。”姚子碧点头笑道。
“他俩是实诚之人,带过来的人,亦不会差。”陈重曲欣然道。
“歇息会儿吧。”
姚子碧又为其斟满茶水,便拽着他,于屋檐下落座。
“冷吗?”
瞅了一眼陈重曲单薄的外衣,姚子碧凝眉道:“现下入冬了,凉得快,你还是多加些衣裳吧。”
“放心,我这身子骨,拽实着呢!”
陈重曲摆摆手,又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砰砰”作响,惹得姚子碧哭笑不得,随即便指向迎面而来之人,揶揄道:“你应当学学他,早些加衣,以免冷出清鼻涕。”
“谁啊?”
听闻此话,陈重曲随即抬头,便看到了黄维仁。
“黄二,你咋来了?可是带人过来的?”
除了看到招工告示后,闻讯赶来的人外,亦有不少邻里乡亲介绍的熟人。
不过,同是开酒坊的,陈重曲便未曾料到,黄维仁竟会替自己物色酒工。
“带人来坑你的吧?”
姚子碧见状,小声嘀咕了一句。
“咳!”
陈重曲但笑不语,而是看向黄维仁身后之人,问道:“这位便是你推荐的酒工吗?”
“不是酒工,只是个打杂的。”黄维仁笑着说道。
“我们这儿可不缺打杂的。”姚子碧立马道。
“这人是我家的一位远亲,前来宜宾谋事,想着你们正缺人手,便带来与你们瞧上一瞧。”黄维仁解释道。
“你们家的铺子就没活儿与他做了吗?”姚子碧随即问道。
“若是非要给他找个活计,亦不是不可,但与其在我们那儿打挤,不如来你们这儿做事,以免屈才。”黄维仁正色道。
“屈才?”
姚子碧挑眉,越过黄维仁,看向那名身材矮壮、敛眉垂首的男子,戏谑道:“来我们这儿打杂,便是英雄有用武之地了?”
“额..子碧啊,话不是这般说的,虽然,你们是缺酒工,但这酒工一多了,定是需要人手来照顾其起居嘛!”
黄维仁搓了搓手,讪讪而笑后,继续道:“我家这位远亲便是合适之选,他虽不懂酿酒,但胜在力气大,干活卖力,别说打扫院落,就是酒坊内所有的茅厕,他亦能独自包揽。”
“是吧?老?。”
语毕,黄维仁便拍着那名男子的肩膀,言笑晏晏。
“是!”
被唤作老?的那名男子,抽了抽嘴角,才微微点头。
“老索?”
姚子碧凝眉,随即问道:“哪个索?上下求索的索吗?”
“不是,是此夕?,一个很生僻的姓氏。”
黄维仁摇摇头,便伸手向姚子碧比划了一番。
“??没听说你们家的亲戚里有这么个姓氏啊?”陈重曲疑惑道。
“呵呵..远亲嘛,很远很远的远房亲戚。”黄维仁讪笑道。
“老?年方几何啊?”
陈重曲未再多言,而是看向依旧垂首的老?,好奇询问。
“问你几岁呢!”
见老?半天不吭声,黄维仁随即伸手,狠戳了一下他的腰杆儿。
“二十有二。”
他腾地抬头,立马回应。
“额..长得有些老成啊!”
姚子碧打量了老?一番,不由如实而语。
“呃...”
老?的嘴角又抽了抽,扯动着面部的表情纹,令其细纹纵横,更显老气......
“曲哥儿收下老?了?”
见黄维仁独自回来,黄父这才放宽心。
“我带去的人,曲子能不收吗?”
黄维仁一屁股坐在罗汉床上,斜倚着扶手,抖动着双腿,一脸得意。
“不过,你为啥非要老?去曲子那儿啊?你当初不是收他来看家护院的吗?”
俄顷,黄维仁才看向黄父,道出了心中疑惑。
“现下的温德丰,比咱们更需要人手来看家护院。”黄父淡淡道。
“哦。”
黄维仁点点头,未再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