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近十日的时间,陈重曲才从前来应征的人中定下二十五名酒工与学徒,外加一名打杂工老?。
其中,十名有经验的酒工,在被陈重曲与陈老伯等人一并考量后,按照各自擅长的技能,分别协助酒坊老人做事;而那十五名学徒则轮流为新旧酒工打下手,顺便学习不同的酿酒环节。
至于老?,则与之前新招的下人一道,负责酒坊内的各种杂事。
“你叫老?是吧?”
后院的管事带着老?,步入由西厢房改造的储物间与下人房后,便指着其中一间偏室,说道:“你来得晚,房间都被安排满了,就剩这间偏室还未住人,我已然让人为你打扫过了,里面床铺柜子皆有,只是小了些,你先将就一下吧,待到有多余的房间空出来后,我再为你重新安排。”
“多谢李管事。”
老?话不多,道谢之后,便抱自己的包袱步入了那间偏室。
房间确实小,摆上一张床与一个双层衣柜后,便仅剩一个刚好能转身的过道,而且,还没窗户,人往里一站,分外逼仄。
“唔..挺好。”
不过,于老?而言,有这么一间独门独屋,已然知足。
他摸了摸床板,又瞅了瞅衣柜,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比黄老抠那里强多了。”
夜,渐浓,万籁俱寂。
温德丰的后院内,除了偶有走动的脚步声外,便仅剩此起彼伏的呼噜声了......
“老?,据闻,你要包揽整个后院的茅厕啊?”
次日清晨,下人们先于酒工醒来,洗漱完毕,用完早膳后,便开始各自忙碌了。
一名负责清扫后院的下人走来,拍着老?的肩膀,笑着揶揄。
“是..是!”老?讪讪点头。
“那这后院的茅厕便交由你来清理咯!”那人笑道。
“好..好!”老?又垂首点头。
“张三,别欺负新来的。”
另一名下人见状,随即提醒。
“我与老?说笑呢!”
被唤作“张三”的下人笑了笑,便拿着扫帚,向茅厕行去。
“我..我去帮你。”
老?随即跟去。
“老?,这打扫茅厕是轮着换的,迟早会轮到你。”
那名下人急忙将其拽住,而后便将每人负责的事情向其细细讲了一遍。
“还有啊,那个张三呢,心眼不坏,就是喜欢耍耍嘴皮子,他说的话,你莫要当真,亦别被他使唤了去。咱们皆是打杂工,没有高低贵贱之分,相互帮忙可以,但除了李管事,你不必听旁人指使。”那人又道。
“多谢前辈提醒。”老?随即拱手道谢。
“啥前辈啊?”
那人摆摆手,笑道:“你唤我猪哥便是。”
“朱哥。”老?再拱手。
“咳!不是姓朱的朱,而是老母猪的猪,我家是养猪的,因着儿子们都大了,便将家中营生交由他们在打理,自个儿便出来干干杂活,帮补些家用。毕竟啊,这家里人多,张口便要吃食、伸手便要穿衣,开销甚大。”猪哥笑着解释。
“哦,那猪哥算是老当益壮啊!”
老?看向猪哥,在他那张油光水滑的脸上,似乎看不出什么岁月的痕迹。
“呵呵..就是成婚得早罢矣,我十六岁便当爹了。”猪哥笑道。
“那你今年贵庚啊?”老?好奇道。
“三十有五了。”
猪哥掐着指头算了算,又看向老?,问道:“那你呢?应当比我小个五六岁吧?”
“咳!我..二十有二。”老?讪讪道。
“额..只比我长子大三岁呀?呵呵..那我要叫你小?才成。”
瞅着老?那张细纹横生的脸,猪哥囧脸尬笑。
“呵呵..我长得老成。”
老?的嘴角抽了抽,讪讪而笑。
“老成好呀!老成才可靠。”
猪哥随即揽过老?,笑着打趣。
“是..是!”
老?憨笑点头,而后又问道:“猪哥,这院儿挺大的,哪些地方归我们管,哪些地方不能去啊?”
“李管家没与你讲吗?”猪哥随即问道。
“昨日太过匆忙,兴许他忘记了。”老?猜测。
“唔..有可能,昨日安排了酒工与学徒的住宿事宜,他确实忙得有些头昏脑涨。”
猪哥点点头,又道:“无妨,趁着酒窖还未开工,我便带你去四处逛逛。”
“多谢猪哥!”老?急忙道谢。
随后,老?便跟随猪哥,从后院逛到了前店。
“其实啊,咱们这儿并无啥忌讳之地,当然,那两个酒窖除外,这后院的酒窖与二进院落的酒窖尽量别进去,以影响他们酿酒。”
“不进去,那谁来打扫里面呢?”老?疑惑道。
“酒窖的清洁啊,都是酒工与学徒在打理,我们不用插手,将院落打扫干净,茅厕与浴室清理干净,顺便帮灶房打打下手即可,就连后院寝室,亦是他们自个儿在整理。”猪哥说道。
“如此看来,其实我们的事情并不算多。”
“是呀!我们管理好后院即可。”猪哥总结道。
“此处有一个地下酒窖吗?”
途经二进院落的酒窖时,老?停下步子,好奇打望。
“对!存酒用的。”猪哥点头道。
“应当放着不少酒吧?”老?又问道。
“不晓得嘛!我亦没有去过。”
猪哥笑了笑,便揽着老?返回后院了,“走吧,时候不早了,我们赶紧把院子里的落叶给扫干净咯!”
“嗯嗯!”
老?又瞅了一眼那间酒窖,便随猪哥一道,继续前行。
“夫人,你的信。”
陈府内,酒儿接过门房小厮递上的书信后,便急忙来到姚子碧的房间,将其转交与她。
“谁与你写的信啊?”不会是那尹升吧?
正准备前往酒坊的陈重曲,随即转身,瞅向那封书信。
“是尹大哥!”
展开书信后,姚子碧扫了一眼,便笑语盈盈。
“呵!”我就晓得→_→
陈重曲扯了扯嘴角,便伸着脖子望去,“他说甚呢?”
“他说昨日刚回宜宾,让我们抽空去他府上做客。他还给我们带了当地烤酒呢!”姚子碧兴奋道。
“这昨日才刚回来,今日便书信过来,可真是着急啊!”陈重曲阴阳怪气道。
“重曲,今日酒坊无甚要事吧?”
将书信又仔细读了一遍后,姚子碧才看向陈重曲,试探而问。
“怎得?人家喊你去,你便火燎燎地跑过去,有没有一点儿为人妻的意识与觉悟?”
陈重曲立马皱眉,双手环胸。
“我们只是假夫妻嘛!”姚子碧嘟囔道。
“哟哟哟!姚子碧...”
陈重曲围着她慢慢转起圈来,声音愈发古里古怪。
“你这细声细嗓的,是进过宫吗?”
暗讽一句后,姚子碧便将其推出了房间,唤酒儿为自己梳妆打扮。
“进过宫?”
望着紧闭的房门,陈重曲一脸懵逼。
“咳!东家,就是被阉过的意思。”
缸子上前一步,对着陈重曲的某个部位,做了一个切割的手势。
“姚子碧!”
陈重曲随即恍悟,转身便猛拍门。
“啪啪啪...”
“今日,我不撕烂你这张小嘴儿,我便跟你姓!”
一边拍,一边怒喝。
“现下,声音总算正常了。”
姚子碧听闻,扬了扬唇,笑着打诨。
“噗!”
酒儿掩口葫芦,偷偷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