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挽歌笑着,又是一副随意模样,萧卿玦眼眸深沉的望着远处,看着那些聚在一起的灾民,暗暗握紧了拳头。
朝中官员众多,灾民就在天子脚下,却没有一个人上奏,仿若这些正在经历苦难的灾民,都不存在一般。
慕挽歌伸手拉了拉萧卿玦的袖子,对着他眨眨眼睛,“世子哥哥心中对这个朝堂有再多的失望,也不该流露在面上,世子哥哥的身后,还有整个秦王府,若被旁人以此来攻击秦王府,怕是又要生出许多是非来。”
眼前的萧卿玦到底不是前世那个深沉内敛的萧卿玦,眼前的他,多少还带着些少年的稚气,做事也不及前世那般果决老辣。
听了慕挽歌的提醒,萧卿玦垂眸,敛去眼中的失望,抬眸时,眼中已经一片平静,“你早就知晓了这城外有灾民?”
虽然这话是在询问,可是那语气却是极为笃定,慕挽歌自知瞒不过萧卿玦,便索性点头承认了,只胡诌道:“我在府中待不住,偶尔去茶楼的时候,听说的。”
微微一顿,慕挽歌认真的看着萧卿玦,见他并未有所怀疑,才继续道:“听他们口中叙述的灾民情况,我便想到了从前在民间的自己,想着别的忙帮不上,或许可以帮忙看一看病,今日,才求了母亲让我出府的。”
慕挽歌一边说着,一边掀开马车的帘子朝外看去,此时马车已经摇摇晃晃的入了京城,走过城楼,里头与外头便是两方天地。
外面,饿殍遍地,里面,百姓安居乐业。
慕挽歌探头看了看城门口多了的官兵,与萧卿玦闲谈一般的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京都的守卫,乃是归京兆衙门管辖吧?如今城门口多了这么多的守卫,想来京兆衙门也是知晓城外的情况的。”
慕挽歌淡淡的说着,萧卿玦闻言亦看向城门口,果然见到城门口多了许多的守卫。
“京兆衙门明知有灾情却不上报,而是派人将灾民拦在城外,这么做,对京兆衙门有什么好处?”萧卿玦拉过慕挽歌的手,将马车的车帘放了下来。
他的动作点到即止,没有半分逾矩,慕挽歌低头看着自己手腕处,方才萧卿玦轻轻碰触的触感好似还在。
她抿了抿唇,靠在马车的靠背上,“那些灾民都是从云州来的,这云州乃是太子管辖之地,京兆衙门会阻止灾民进城,可见,京兆衙门是谁的人了。”
从前京兆衙门一向不参与朝中的争斗,如今京兆衙门公然站队太子,可见,京兆衙门早就落入了太子的手中。
如今太子刚刚因为秦王府刺杀案和司药局的事情被皇帝忌惮,此时,自然不想云州受灾一事再落入皇帝的耳朵里。
所以,太子才会不顾一切的想要阻止此事被皇帝知晓。
“他们怎么敢!”萧卿玦眼神沉沉,一想到这些人为了自己的私欲枉顾这么多人的性命,便心中气愤难当。
慕挽歌缓缓闭上眼睛,声音似是被萧卿玦感染了一样,也带了几分沉重,“他们的胆子大得很,不过是一些灾民罢了,更大胆的事情,他们也不是没有做过。”
前世的种种再次浮现在眼前,慕挽歌只觉眼前一片猩红,她深吸了几口气,才压下心口的恨意。
再睁开眼眸时,仍旧是一双纯净的眼眸,单纯清澈,看不到丝毫的阴沉之色。
萧卿玦默默将慕挽歌的变化看在眼中,许久,才道:“往后出府,该带个护卫才是。”
这话,自是对于对慕挽歌的关切,慕挽歌听着,乖巧的点了点头,又道:“外头风大,世子哥哥可着凉了?”言罢,便伸手握住了萧卿玦的手腕。
拒绝的话都未曾说出口,手腕就被眼前的姑娘大咧咧的握在了手中,马车摇晃,他的一颗心也跟着一点点摇晃着。
垂下眼眸,萧卿玦缓缓闭上眼睛,掩去眼中的悸动,待到他睁开眼眸时,正看到凑到自己跟前的慕挽歌,笑眯眯的托着腮,一脸好奇的打量着他。
“世子哥哥方才,可是脸红了?”她靠的很近,身上暖暖的甜香就这么毫无遮掩的侵入了他的口鼻,眼前少女眉眼弯弯,脸上带着皎洁的笑容,正直直地盯着他。
萧卿玦只觉呼吸一滞,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还不等他解释,慕挽歌歪着脑袋道:“着凉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世子哥哥的身子本就比寻常人弱一些嘛!没什么好害羞的!”
萧卿玦只觉自己的一颗心经历了大起大落,看着眼前因觉得自己猜对了而一脸得意洋洋的慕挽歌,他竟一时不知,眼前的少女到底是聪明,还是迟钝了!
那样大咧咧的去拉一个男子的手,与男子同乘一辆马车,虽说他们现在年纪还小,两家又亲近,可此事若被外人说三道四,损坏的还是她的名声。
慕挽歌掰着手指头数着要给萧卿玦开的药,见他默默低下头去,她嘴角的笑容才荡漾开来,眼中,满是得意之色。
前世,他总是冷冷的,有什么话都藏在心中,着实闷的厉害!前世的她,也不敢与他开玩笑,是以两个人相敬如宾,却到底少了些趣味。
慕挽歌看着眼前的少年,心中一阵感叹,前世,她怎么未曾发现,眼前之人这么好逗弄呢!分明绝顶聪明,可在这些事情上,他却迟钝的很!
马车缓缓行驶在街道上,因为萧卿玦的双腿还未好全,所以慕挽歌特意吩咐了车夫要行驶的慢一些。
沿路,她一点都不老实,时不时的掀开马车的车帘看向外头,看到新奇之物,还忍不住啧啧感叹两句。
平日里话不多的人,此刻却有那么多的话说,叽叽喳喳,像是总也说不完一样,萧卿玦坐在她的对面,含笑望着她,听着她絮絮叨叨说自己在茶楼听到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