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柒一行八人乘坐的这一条船小小巧巧，却也五脏俱全。前有帆后有橹像是缩小的蛟舟，两侧披水板翻飞又像鹄舟，尺寸却介于蜂舟与雀舟之间。船舱内勉强分出上下两层，上层客座下层货仓，只是皆须低头进出了。黄芪一家三人及阿阳并不安坐，只阿柒等四人坐着，这才不致拥挤。

若是顺风，驶大船在永川中也须行一两个时辰才能看到对岸。寻常客于这见不到两岸的时候最为担心，阮四郎和小鱼等行船的行家却只道这一段是最轻巧的，因中央水流深缓，最宜行船，只消盯紧罗盘勤拉帆便是了。

“没事吧？不晕吧？”

一阵浪来得快去得也快。小鱼忙完这一阵，终于空出手来，交托给两个船工，自己回身招呼众人。

“没事儿没事儿！这浪停了？”老赵回道。

“嗯，应该是过去了。”

“那小鱼你进来坐坐呗？等会儿也和张四哥李三哥换着歇一歇嘛！”

“赵哥，我就不坐了。”

“哎呀来嘛！这也没啥事，陪我们聊聊！”

小鱼便不再推辞，与张李两个船工吩咐了两句便坐进了船舱。

彼时肃芹早已抓过阿柒的腕子，问她晕不晕，有没有哪里难受。阿柒只觉得小芹大惊小怪，自己从小没少坐船，哪里就晕了？无奈小芹大夫稳妥惯了，从随身的小药箱里取了个小瓶，倒出几丸香气凛冽的药丸来，硬要阿柒服下。

“只是些清心凝神的，含服便可。这个味道好，与含饴无二，含一粒防患于未然罢了。”

阿柒拗不过，只好乖乖吃了一丸，虽确是清甜，却到底掩不住药气。小芹见她吃了，自己也拈了一丸丢入口中。

“哈哈哈芹芹，你是自己晕自己想吃吧？想要我们陪你也可以嘛……”老赵嬉笑道。

“赵哥，你需要吃两粒。”

“……”老赵立刻就笑不出来了，换了吴是何掩面偷笑。

“为什么老赵要多一粒？”阿柒好奇问道。

“因为芹芹讨厌我呗……”老赵唯恐露馅儿，顺口胡扯了一句。又看小芹一时语塞，换了个比较实际的借口，“不是啦，这不是……你看我比你沉嘛，芹芹觉得可能你俩差不多，我这皮糙肉厚的就有两个你那么沉……不过话说回来我在永阳这些天啥也没干又吃好喝好的是不是真的长胖了？小柒你看我脸是不是变圆了？”

说着把脸侧了侧。没等阿柒答话，吴是何先气道，“你那是……”一想又不能实说，“是晕船，都晕浮肿了！快吃药！”

说的不明就里的小鱼笑了个前仰后合，“赵哥，你这看着挺好的啊！我这船是能载十个壮汉的，你们这些人都轻的很，我看我和赵哥你两个加起来差不多才有张叔重！”

阿柒闻言，默数了一数，他们四个，并黄芪一家和阿阳，加上小鱼和两个船工，其实有十一人了。便问道，“小鱼，若是人太多了，这船会怎样？”

“不会怎样啦！”小鱼笑了笑，“又不是人多出几百几千，还能把我这船压塌吗？最多就是没有人少稳，我们勤拉翼板就行了！其实人太多太少都不好，像咱们今天这样就差不多！”

阿柒瞥了一眼舱外的张李两个船工，若是都按那般精壮算来，自己只怕确实只能算半个人。又好奇道，“怎么人少也不好吗？”

“是啊，那种轻飘飘的空船最不好开啊！不过我这船，你们放心，是我和我师父一起改过的，比一般船快的多稳的多！”

“哎哟，小鱼不得了，不仅会开船还会造船了！”老赵插道。

“没有没有，就是改了改！”小鱼忙摆手，脸上却是喜滋滋的。

“那可是更不得了啊！这么说这条船得叫‘小鱼船’了吧？”老赵也不知是恭维还是逗趣。

“这船还没名字呢！嘿嘿，不过赵哥你说的这个，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