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笑得脸都红了,一众人都忍不住微笑,有跟着夸几句凑趣的,有给小鱼塞点心的。船舱里笑语盈盈,茶香四溢。
聊着聊着,众人才得知,原来小鱼也是个苦命的孩子。他是自小被遗弃在渡船上的,也不知是谁家这样狠心,趁着乘船人最多的时候将几个月大的他藏在船舱内隐蔽处,等他哭闹起来被船工们发现,已经不知又走了几趟船了。张了几日榜又在渡口上问了几日,到底没人来认领,也没人愿意收养,在阮四郎来永阳渡之前的那几年,小鱼便是吃百家饭长大的。
“那这名字是你师父给你起的?”
“不是啊,这就从小大家都这么叫的。我师父读的书多,肯定能起出更好听的!”
“哦,那你和我一样,算是自己给自己起的名字吧!”老赵道。
“怎么赵哥你的名字是自己起的吗?你这个名字好听啊!你看你自己选的姓赵,多响亮!”
“是吧?我也觉得挺好的!”老赵毫不谦虚,“你这名字也挺好啊!我姓赵,你姓小,多那个叫……别致!”
“哈哈!这也不算啥姓嘛!不过我也没爹,要姓也没啥用!”
“你没爹以后可以有儿子啊!那你儿子怎么办,叫个‘小小鱼’?还是小虾小螃蟹?”
“哎这个好!那……就……”小鱼拍手道,似乎真的在水产里头选了起来。
吴是何可能是觉着老赵有些戏弄人家孩子了,插道,“倒也不必姓什么,江湖中徒弟跟了师父姓的也很多,小鱼你和你师父姓不就好了吗?”
“真的?可以这样的吗?”小鱼睁大了眼睛。
“是啊,慢说是姓氏,许多门派入门时便将新弟子从姓到名都改了,也是常有的。”
“真的!那……”小鱼的眼睛暗了下来,“不过我师父那么忙,可能没空给我起名字,而且……”
小鱼倒也不避讳,说出了实情。原来阮氏一族向来子承父业,没有收徒的规矩。小鱼这些年日夜粘着阮四郎,虽然私下叫着师父,阮四郎自己却从来没有认过他是徒弟,偶尔也训斥他不要乱叫,但小鱼总是又凑上去。至于行船造船的手艺,阮四郎倒是毫不吝啬倾囊相授。小鱼水游的好,船也开的好,渡口上的众船工无不心服口服,都只道阮四郎口硬心软,一众爽直汉子也不在乎那些虚名。
阿柒来永阳时,也曾远远见过那阮四郎一次,只觉得是个与谁都不多说话的。至于阮氏的大名,在星笼海当然是无人不知。全蒙阮氏自海外而来,岛民始与中原通,至今星笼海的渡口上也仍有阮氏后辈驻守。与阮氏舟楫之术同样大名鼎鼎的,还有他家沉默寡言目中无人的古怪性情。看来这位阮四郎,大抵也是如此。
“唉你师父那个木头,放着这么可爱的小徒弟不管讲什么虚礼啊?”老赵摇头,“他看着还没我大吧?怎么小小年纪就这么那个啥……那词儿叫什么来着,书生?”
“因循守旧,食古不化?”
“这是啥意思?你们在说我师父坏话吗?不许说我师父坏话!”小鱼倒不愿意了。
“哈哈,我们在说,帮你想个什么……”
老赵语重心长的一句话没说完,忽然听得仓外一声大喊,“龙,龙啊!”
众人一惊,忙跟着小鱼奔出了舱外。只见远处水天灰白一色处,竟有一柱相连,隐约蜿蜒扭动。
“哇,这就是龙吗张叔?我还是第一次见!”小鱼扑到船弦,睁大了眼睛。
两个船工已经向那边跪下,磕头不住,口中喃喃道,“龙王保佑,龙王保佑……”
“原来如此,果然‘扶摇直上’,在下今日是见识了!”书生慨叹。
“说人话!到底是啥玩意儿?”老赵推开了书生的扇子。
“此物有说是龙吸水,有说是龙摆尾,便引起这么一阵通天达地的形状来,其实我们见到的不过是一团风罢了,龙的真身还在云中。”吴是何被迫收了扇子,“小柒姑娘应当是知道的吧?”
“是。只是我们家乡的应龙比这大的多了,这一个不知算不算得上龙呢……”阿柒答到。
“那算什么?长虫吗?”老赵嘻嘻笑道。
李船工一听这话就急了,“啊呀客官不可冒犯龙王啊!”说着又不停磕头,“龙王莫怪,龙王莫怪……”
“怎么了,是它自己长的太小还不让人说了啊?”
“赵哥,”忽然肃芹上前一步,“你看那小龙,是不是向着我们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