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陈弱赢等人来到蒋梦瑶的房间中时，发现她还在睡觉。只不过整个房间却完全变了。天花板上，那些由红纸所卷成的箭矢就像是一根根獠牙一般的。在上白根的箭矢之间，陈弱赢还看到了些许尸油的斑驳。

和蒋梦瑶一起躺着的，还有她周身已经裹上了白布的八具尸体一样的玩意。这些东西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让蒋梦瑶看起也像是一具死尸。

陈弱赢走上前去，用脚尖掂了掂蒋梦瑶，却死活没有唤醒她。这时，一样的感觉袭来，她不由得俯下身去，用手指微微地在蒋梦瑶鼻尖一探，却发现她气息全无。再一模蒋梦瑶的手臂，冰凉的感觉从陈弱赢的指尖传来，让她不由得一抖。

“堂堂墨家锯子，竟然就这么死了？”陈弱赢一时间不知道作何感想。这个结果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我看未必。”一直沉默的朱节说道，神情倒是波澜不惊，仿佛是对眼下的情景司空见惯。

“你们来的那么早啊。”这时，门外响起了蒋梦瑶的声音。陈弱赢回头一看，一度以为自己看错了。她看到了另一个蒋梦瑶，和他脚下躺着的那那位一模一样。此时的她，满脸红光，精神饱满，嘴里叼着一根油条，一只手拎着一袋豆浆。

“刚才出去吃早饭了，没想到你们来了。”蒋梦瑶边说着，啃了几口油条，尔后一屁股坐在榻榻米上。

“我说……”陈弱赢身后的陆丽娜也诧异无比，一边指着地上的蒋梦瑶，一边又疑惑地看着正在吃早饭的蒋梦瑶。

“哦，这个傀儡没电了。昨天晚上刚好用光电量。”蒋梦瑶边说着，竟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大包七号电池和一卷发亮的黄铜丝。

“的确，是一个傀儡。”一旁的朱节说道，“在下早有所耳闻，墨家傀儡术以假乱真，登峰造极。傀儡身披人皮，行人事，说人语，初看起来和真人无异。厉害的墨家驱魔人，甚至可以遥控傀儡，代替自己降妖伏魔。不过闻名不如目睹，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哎。”就听到蒋梦瑶长叹一声，嘴里含着油条和豆浆的褐色混合物，用大舌头的语音说道：“只可惜，人要吃饭，傀儡要耗电。再加上制造傀儡，又是一笔不小的开销。朱节大师，有的时候我真是羡慕你们这些道家人，一把桃木剑就能仗剑天下了。”

蒋梦瑶话中有话，朱节显然听出了她话语中反讽许符乙的意思。正如众人所知，道家的顶尖高手许符乙，其代表的驱魔法器正是桃木剑。

朱节尴尬地回应道：“不敢当，只不过我们道墨两家，各有所长也各有所短罢了。”

“好啦。”这时，陈弱赢插话说到。她有些受不了这两个不知道是是敌是友的驱魔人之间的明讽暗刺。于是她问道，“这个房间已经……额，差不多‘干净‘了吧？”

“嗯哼。”蒋梦瑶语气中带着骄傲，“怨灵被清除干净了，无字天书和镇压黄符也被我烧了，这里就是个普通的房间。”

“花了整整6天的时间？来说说怨灵的成因呗。”

蒋梦瑶一开始没有说话，她只是专心致志地吃着。又过了10多分钟，当她吸尽了包装袋中最后一滴豆浆时，用纸巾擦净了双手，转了个身，开始解释道。

“其实故事还是很简单，第一任住在房间里的，是一对母子。母亲打零工养活家里蹲的儿子。这种家庭结构本来就存在怨恨，加上岑思甲从中唆使，儿子在一怒之下杀了母亲。母亲死后，对儿子还是放心不下，担心他无法养活自己，于是就化作怨灵。但是你们也知道的，人鬼之间，沟通和交流是有差别的。于是在儿子听来，母亲死后的尊尊教导就变成了类似厉鬼催命的东西，再加上儿子心里的愧疚感。几种负面感情交加之下，儿子选择上吊自杀。

后来，房东又介绍了一家三口人进来。原先儿子和母亲的魂魄消失不去。尤其是在儿子看来，身前赖以为宅的地方被人霸占，心有不甘。于是新一轮的怨恨连锁又开始了。一家三口很快被逼死。再后来，被利欲熏心的房东干脆将错就错，又找了一对情侣进来，怨念的连锁继续……总之，就是在一番折腾下，房间里死了七个人。”

“那怎么有八具尸体？”

“那是房东自己的。”蒋梦瑶一脸鄙夷地说道，“其实在那对情侣死后，房东自己也被害死了。但是他的鬼魂还以为自己活着，于是又介绍另一个‘倒霉’的房客——那就是我了进来。其实前天中午他来的时候，我就感觉不对劲了。他走来的时候竟然没有脚步声。

最后，昨天晚上驱魔作业的时候，我用傀儡干脆把他们一并解决了。”

蒋梦瑶边说着，指着地上盖子被掀开的行李箱。行李箱中的弓弦和一众的机关装置，陈弱赢看得一清二楚，不由得在心里暗自佩服起来，感慨墨家机关术的复杂和精巧。

但是想归想，陈弱赢终归还是没有承认。反而，她话锋一转，再次老调重弹，揶揄起来：“不过你这种驱魔，效率还是太慢了。想不想听听4天前，我解决的一个案例？就在你楼上的房间，803号。”

“但闻其详。”蒋梦瑶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