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尹凡和夏晨当时住过的房间里,有一些奇异的设备。陈弱赢记得很清楚,其中有一部高清摄像机,虽然在功能上和现实世界的摄像机没有差别,不过在性能上却远远拉出了现存已知的摄像头一大截。这一台摄像机,根据张祺所说的,在核聚变电池的驱动下,可以连续一个月不间断地工作运行。
这几天以来,也正是这台摄像机,让陈弱赢和陆丽娜在监控蒋梦瑶日常无聊的生活之余,可以有别的乐子。他们时常会摆弄摄像机,调出里面的监控对面阴字楼的全天候视频,快进着看,试图找出些异常。
一天,当陆丽娜还在快速浏览监控视频时,倒是真的发现了奇怪的现象。
她叫来了陈弱赢,指着一副静止画面,陈弱赢显然能看到上面的诡异情况。阳台上栏杆上趴着的一团血肉模糊的六脚怪物,另一侧一位正在晾晒衣服的白衣女孩。摄像机在持续工作中拍摄的到的东西,陈弱赢和陆丽娜彼此心知肚明。
陆丽娜按下了播放键,画面继续跳动。就看到女孩走进了房间,关上阳台门的一刹那,那团六脚怪物也飞速冲进了房间中。尔后,画面中便再也没有奇怪的场景,阳台外安静地可怕,空余下在风中摇摆的衣裙,仿佛笙旗般飘然而动。
“张总说的没错,阴字楼的鬼魔已经到了明目张胆的地步了。”陆丽娜说道。
视频继续快进,零零星星地,之后的每一天,阳台上总会出现白衣女孩的身影。只不过与之前所不同的是,她再也没有晾晒衣服或。而且,那些在几天前被她晾在阳台上的衣裙,她也没有要回收进来的意思。
陆丽娜和陈弱赢就这个进行过讨论,最后,两人得出了一致结论。803的住客已经在十多天前,被那团怪物寄生了。而接下来她的行为,不过是寻找下一个寄生的对象。
“哦,那也是一个连锁?一个可以连续寄生的连锁循环?”这时,蒋梦瑶插话说到。她说时,一旁的朱节的面庞抽动了一下。这个细微的表情被陈弱赢捕捉到。于是她意味深长地盯了朱节一样,继续娓娓道来。
也算是巧合,大概是蒋梦瑶住进706号房的第四天。那天,陈弱赢和陆丽娜还在摆弄着视频,试图找出一些蛛丝马迹。正在阳台上晒太阳的朱节忽然走进房间中,脸色阴沉,故作神秘地对两人说道,“我感觉的对面有个女人一直在看着我们这里。”
“哦?”
“8楼阳台上,有个白衣服的女人。”朱节张望着对面阳台,说道,“看起来不像是个善类。”
他话说到一半,整个房间忽然安静下来。三个人同时盯着阴字楼阳台那边。就在众人眼中,就看到803号房间的白衣女人,整个人佝偻成一团,朝着这边挥动着四只手。
是的,她有四只手,另外一双手似乎是从背后反扭着伸出来的。远远地看去,她就好像一只白色的巨型蟑螂。
陈弱赢拉上了窗帘,转身回看其余两人。众人只看到,她正痴痴地笑道,勾起的嘴角中透着一股邪魅的杀意。
“看来,我们有额外的业务要做了。”她冷冷地说道。
那天下午,陈弱赢一言不发,几个左轮枪弹轮和几十发子弹被她来来回回地摆弄着。子弹是纯银的,她还特意仔仔细细地在每一个子弹头上涂上圣水。她斜眼盯着对面的阳台,一边将子弹一颗颗地塞到左轮中。
旋即,她留下一句“我到对面去一下,可能凌晨回来”,甩门而离。
一枚银白色的回形针,随着她食指的捏动,须臾之间变成了一根细长笔直的开锁器。803号的防盗门锁头是复式的,比她想象地要难解锁许多。这根开锁器在弹簧锁中来来回回变形了多次,最后终于——直接断在了锁头里面。
顿时,陈弱赢爆发了。她叫骂一句:“妈的,破锁!”二话不说地,直接将左轮枪抵在了锁头上。但是很快,她冷静了下来,细细思量着,要是在这里开枪,枪声一定会惊动整个楼层的居民的。
正想着,却听到房间里传来“吱呀”一声闷响,防盗门竟自己打开了。撇开的门缝中,一团黑影一闪而过,不过很快,一切归于平静。
陈弱赢走近房中,就感到来自阳台的穿堂阴风呼呼地掠过。客厅与阳台处的窗帘宛若长裙般飘然飞舞着。房间中空无一人,温度也冷地让人不寒而栗。
陈弱赢关上了门和窗户,掏出了一根蓝色粉笔,在各个门框和窗户上画上了六芒星符号。在每个符号外面,一圈连笔的拉丁文就像是爬动的毒蛇一般。做完这一切,她自言自语道:“要么你滚出来,要么我出去,我们就来看看谁的耐心更好。”
她就像是回到了自己家里一样,陷在了沙发中,打开了电视机,竟津津有味地看起了综艺节目来。
那把乌黑的左轮枪扣在沙发前的茶几上,光滑的表面反射出了电视屏幕斑驳流彩的影子。左轮枪的枪口对着电视机,就像是坐在沙发上的陈弱赢,双眼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机一样。
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她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黄昏之后的黑暗很快到来了,她被一阵猛烈的声音惊醒。陈弱赢坐起身来,一撇茶几上,左轮枪却不见了。但是她却没有慌张,反而自信地莞尔一笑,似乎一切都在预料之内。
猛烈的声音来自大门处。那扇紧闭着的打门似乎被什么东西推动着,断断续续地在门框中抖动不止。不过她没有理会防盗门的异动,反而闭目眼神起来。
不多时,防盗门的抖动停止了。奇怪的声音转移了位置,房间的四壁中开始响起脚步声。一个不安分的东西在墙壁中爬动着,躁动不安地敲击内墙面。
陈弱赢的手伸进口袋中,悄然打开了匕首的刀鞘。她的食指在刀刃上抹过,留下一缕鲜血,在刀刃上浸润开来。
这阵奇怪的声音就是一曲急促的鼓点独奏。响彻在墙壁中的声音由疏至急,由再次由急回缓。终于,独奏曲在一阵厕所马桶的冲水声中落下了休止符。循着那无人厕所所发出的水滴声,陈弱赢推开厕所大门,里面漆黑地一片。
她打开灯光,亦在同时,怪叫乍起,尖锐的哀嚎撕扯着她的耳膜。魔音灌耳之下,她只看到马桶中那探出的半截身子,四肢干枯的手臂在半空中挥舞着,其中一只手上,还握着她的左轮枪。
“我就知道,你这家伙……”陈弱赢说道。
陡然间,马桶崩裂了,陈弱赢口中的这个家伙——附在白衣女人身上的六脚形骸猛地朝她扑将过来,张开了尖牙的上下颚。
陈弱赢对着她的面门就是一脚踹去。
六脚形骸的吼叫变成了一声呜鸣,她显然没有预料到陈弱赢的反应是这样的。瞬间,她被巨大的踢力反弹回去,滑稽地在马桶四裂而开的碎片中挣扎着。
她似乎意识到,那只拿着枪的手举了起来,对着陈弱赢的身影,按下了扳机。
就听到一声炸响,左轮枪却爆炸了。银色子弹碎成了大小不一的碎片,反过来溅射在她的身上。顿时厕所中冒起了青烟,浓烈的氤氲中,那只怪物更加惨烈地叫了起来。
“你这蠢货,难道不知道枪管已经被我塞住了吗?还想用我的武器来对付我?”
陈弱赢大叫一声,左手抓住了怪物的脑袋,右手手起刀落,沾着她自己圣血的匕首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形的红色轨迹,牢牢地钉在她的脑袋中。
“你看,比起你们婆婆妈妈的驱魔,我们骑士团是不是快地多了?”陈述至此,陈弱赢得意洋洋地自夸道。
“说到底这还是运气。”蒋梦瑶笑道,“这明明是你撞见的,不算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