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昔在尘埃中依然心荡神驰。是我离开的时间了。丝线缠绕着我的脸庞，以此想在我抑郁的眼神中搜寻到一个寒冷的震颤。

——《千夜叹息》

夏依温柔地亲吻他的脸颊，充满渴望地抚摸他热度渐消的身体，希望能够继续体验这无比美妙的交融之欢。

阿斯蒙德回应着夏依的热情，纠缠着她柔软的唇舌，指尖缓缓移上她的胸口，随即，黑色烟雾自他掌心散发，渗入夏依体内，美丽的水泽精灵还未发出一声吟哦，便合上眼帘，失去了意识。

阿斯蒙德将夏依的发丝和衣裙整理好，跪坐在她身旁，抚摸她温热的脸颊，目光里闪动着几分痛苦。

“我达成了愿望。但是为什么……我如此难受……”阿斯蒙德的声音竟有些哽咽，他抬起头，望向走到他面前的缇雅、梵卓和贝西卜，双眸被迷雾笼罩。

“她不会有事。维兰不会伤害她，最多解除与她的夫妻关系。别担心。”缇雅轻声道，单膝及地，指尖掠过夏依安静的脸庞。“我知道，这并非你痛苦的原因。”

阿斯蒙德垂下眼帘，深深地叹了口气。

“现在，你能原谅她了么？你最初爱上的那个女人。”缇雅望着他俊秀的容颜，温柔低语。

“其实，我早已原谅她。”阿斯蒙德沉声回应，泪水潸然滑落。

“她爱着你，却因为你杀了她的亲人而不得不将你送往黑暗世界，此刻的你与彼时的她，体会着相同的痛苦。”缇雅轻叹道。

“可是，夏依能否原谅我？她只是用我的爱去完成她的反叛，实现她对维兰忽视她的报复——”

“如此，‘原谅’对于你来说，还重要么？”缇雅打断他的话，目不转睛地注视他墨绿色的眼眸。

阿斯蒙德愣了一下，旋即苦笑着摇摇头，陷入沉默。

“停战协议即将结束，不知维兰是否已经准备好接受我们的第一份赠礼。”缇雅站起来，望向夜幕下的卡斯诺尔悬山。

缇雅等人回到路利欧特悬山时，嘉蒂丝正风尘仆仆地冲进暗夜城堡，旋风般地奔向凯文森的书房。石门紧闭，绿精灵推不开，但她亦难顾维兰禁止打扰的命令，举起拳头，一边砸门一边大喊维兰的名字。

此刻，维兰正和萨麦尔商讨到最后一本书册的关键部分，任何喧闹对他而言都是无法忍受的噪音。

“走开，嘉蒂丝！”维兰语气恶劣地冲门口喊道。

“我发现了夏依的秘密！”嘉蒂丝不甘心，继续大声呼喊，尖细的声音几乎穿透整个城堡。

“愚蠢的女人！快滚开！”维兰用了粗鲁的词汇，这让嘉蒂丝沸腾的血液瞬间降至冰点。

嘉蒂丝把额头抵在门上，狠狠地跺了跺脚，气急败坏地跑下楼梯，冲到城堡外，迅速用魔法复制大批记录夏依与阿斯蒙德火热交融的水镜，将它们洒向整个悬山。

对不起，维兰，我并非有意让你难堪。如果你不是那么冷酷地把我赶走，或许这件事将只会是一个禁锢在小范围里的秘密。然而，这个虚伪的女人，凭什么在自愿的享受之后继续接受众人的仰视？她必须遭受唾弃，才配得上她这早已暴露在众人眼前的赤裸淫邪的身体。

嘉蒂丝在心底自语，望着夜空冷冷地笑了一下，转身走回城堡。

等到夏依的香艳事件在夜色中传遍整个北境，维兰才和萨麦尔结束漫长的研讨，走出幽闭书房。此时，微弱晨光已经开始向繁星蔓延，像是强大之人宣扬胜利般肆无忌惮。

这两位不紧不慢的“好朋友”可算是卡斯诺尔大陆最后见到魔法水镜的人了。维兰和萨麦尔走到一位正捧着水镜聚精会神端详的暗夜精灵身后，将夏依和阿斯蒙德交合的火热场面全部纳入眼底。嘉蒂丝杵在一旁，露出些许得意的神情。

“夏依在哪儿？”维兰冷漠的声音突然响起，正认真观赏的精灵猛地跳起来，扔下水镜，颤抖地向后退了几步。

“我、我不知道……”精灵支支吾吾地回答，有些不知所措。

“不在卡斯诺尔悬山，我都找遍了。不过，她的独角兽倒是还在北境边界转悠。”嘉蒂丝在一旁插话道。

维兰没有回应，斜睨着萨麦尔，似乎在等待他的建议。

萨麦尔沉默微笑，转眸望向北境边界，目光逐渐上升。维兰的视线随着他移动，直到看见一只冰凌鸟从云霄中翩然飞来。

只要会说一些简单的精灵语，召唤冰凌鸟并让其传讯，并非难事。缇雅可以做到，阿斯蒙德也能完成。如今落在维兰肩头的这只冰凌鸟，正是受阿斯蒙德之托，稍来他的“决斗”邀请。大概的意思就是，夏依主动献身于阿斯蒙德，但她目前仍是维兰.卡斯诺尔的妻子，阿斯蒙德要求与维兰对战，以最终胜负来决定夏依究竟应归属于谁。

“可笑至极。”维兰冷冷地说着，神情格外严肃。

“我陪你一起去！”嘉蒂丝听到冰凌鸟传讯的内容，立刻来了精神，主动请缨随维兰应战。

维兰面无表情地斜睨她一眼，继而又将目光转向正前方，缓缓垂下眼帘。

“谁都不要跟来。”他沉声道，准备前往约定的地点。

“等等！”琉卡喊住他，不无忧虑地说：“这很可能是个圈套，维兰。”

“不管是什么，现在，我要去把夏依.珞普吉尔带回来。”维兰说完，乘风升入半空，疾速前往艾尔韦斯荒原。

“哥哥，怎么办，如果这真是缇雅的圈套——”嘉蒂丝突然意识到维兰可能会遭遇危险，紧张地抓住琉卡的手臂。

“这是缇雅的阴谋，不过——”萨麦尔欲言又止，望向北境边界露出清浅笑容。“别担心，维兰很快就会回来。他的确有些心急，似乎忘记了，缇雅和堕天使不会把战斗安排在白昼。但或许，他并不会白跑一趟。”

萨麦尔预测准确，维兰并未在约定的艾尔韦斯荒原见到阿斯蒙德和夏依的身影，倒是在路利欧特悬山之外，隔着无形的魔法阵，看到了他想看到的人。

“今晚。”缇雅站在山边，面向伫立在魔法阵外的人，轻启薄唇。

“这是你的主意，对么？用此种方式让我蒙辱——”

“你认为这是一种耻辱？”缇雅语气淡漠地打断他的话，幽声道：“这么说，你很爱你的现任妻子，夏依.珞普吉尔？”

“不。”维兰没有半分犹豫，脱口而出。

“所以，她只是你完成归一的工具，繁衍后代的机器？”缇雅追问不舍。

维兰自嘲哂笑，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我爱你，缇雅。”他声音坚定而有力，目光里漾起温柔深情。“我究竟要怎样做才能让你相信，我真正的爱只有你……或许，或许我对嘉蒂丝还有其他女人产生过一些迷乱的情感，但那只是由身体欲望引起的反应，只有你，缇雅，只有你才能占据我的心和灵魂……停止吧，缇雅，不要再用这种方式发泄你的愤怒，对不起，我让你承受了太多痛苦，现在，缇雅，卡斯诺尔不会原谅你，但是，我会，我会原谅你，.我已经想好解救你的办法……”

“你在说什么？”缇雅望着情绪激动的维兰，困惑不已。

“一直以来，我只关注自己的理想和内心世界，完全忽视你的感受，萨麦尔告诉我，爱可以产生愤怒——”

“萨麦尔？”缇雅低声惊呼，不由地向后退了一步。

“是的，萨麦尔。”维兰叹息道。“他解除了我长久以来的困惑。缇雅，我已经知道你发动这场战争的原因。不是为了征服卡斯诺尔大陆奴役精灵，一切的一切，只是源于你因爱而起的愤怒。”

“所以，这几天，你一直在和萨麦尔讨论这件事，关于我发动战争的真实原因？”缇雅声音沉郁，脸色愈发苍白。

“除此之外，我们还完成了一件重要的事。”维兰露出些许轻松的神情。

“我们……”缇雅呢喃低吟，目光闪烁不安。

“萨麦尔为卡斯诺尔大陆编纂了一套完备的法典和制度，但是，我不想成为他秩序中的傀儡，于是这三天，我和萨麦尔进行了一项浩大的工程。我赢了，缇雅，我成功改写并修正了他的秩序！”维兰的语气里充满兴奋与自豪。

“什么……”缇雅瞪大眼睛，指尖在身侧不住地颤抖。

“虽然我总是隐约感觉到，自己是受他的引导和启发才逐渐开拓新思路，但毕竟，我打破了他的秩序，卡斯诺尔大陆将会迎来一个全新的时代。”维兰说完，长长地舒了口气，抬起手，指尖搭在无形的能量屏障上，充满希望地望着缇雅。

“战争结束了，缇雅。”他温柔轻语。

“你刚才说，已经想到解救我的办法……”缇雅的声音有气无力，头重脚轻的感觉反复侵袭着她。

“是的。不过，必须先委屈你接受卡斯诺尔大陆的刑罚，那之后，萨麦尔承诺会让你重获新生，去往人界，安静生活。”维兰说着，唇角浮起清浅笑容。

“萨麦尔……”缇雅呢喃自语，苦笑着垂下眼帘。

“当然，为此，我必须答应他一个条件。卡斯诺尔大陆将正式接受萨麦尔和六位堕天使，并赋予他们维护秩序的权力和职责。”维兰语气平静叙述，沉默片刻又补充道：“我将成为精灵王，但并非集权之王，按照新的法典和制度，萨麦尔即将拥有的权力，并不少于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