谜团样的身体,因缺少你而忧郁,它可以装下剧烈的痛,瘟疫般的穿梭,却不能承担你不爱我的任何先兆。它可装下全世界的悲悯,却不能装下你在夜里失去踪影的轨迹。
——《卡斯诺尔的诗人》
缇雅在阿斯蒙德的作品上做了一些修改,顺手拽下他的几根发丝,绑在卷起的薄纸上,还颇有闲心地系出个蝴蝶结的形状。
梵卓和贝西卜神情忧虑地盯着她掌心的“情书”,实在怀疑它能否产生预计中的效应。
“她不会来的。”阿斯蒙德长长地叹了口气,将手中的羽毛笔抛向头顶上空,注视着它飘摇而落。
“不,她会来。”缇雅幽声道,指尖抚过系住纸卷的黑色发丝。
“为什么如此肯定?”梵卓若有所思地望向她。
“因为,我比你们更了解夏依。”缇雅浅笑低语,缓步走向山下。
“现在就去?”梵卓的语气颇为困惑。
“总要给她充足的思考时间。而且,阿斯蒙德也需要为明晚的约会好好准备,我还有一些话要向他交代。”缇雅回眸笑语,继而踮起脚尖,轻盈地飞至山边,穿过魔法阵,唤来两只友好的冰凌鸟,将“情书”绑在其中一只冰凌鸟纤细的腿上,低声念出几句精灵语,它们便展翅飞向卡斯诺尔悬山。
阿斯蒙德的作品顺利抵达夏依.珞普吉尔的手中。此刻,美丽的水泽精灵正百无聊赖地在花园散步,她的儿子莱恩.卡斯诺尔由专人照看,从战场回来的伤员也已治疗完毕,维兰和萨麦尔不知在凯文森的书房里研究些什么,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出来,还不允许别人打扰。
夏依本想慰劳一下凯旋而归的爱人,谁知萨麦尔竟“霸占”了他,失落的夏依有苦难言,只能形单影只地四处晃悠。
当蓝色的冰凌鸟落在夏依肩头时,她沉闷的心漾起层层涟漪。她在看到系住纸卷的黑色发丝瞬间,就判断出它的来源。
夏依从未忘记那个曾对她深情表白的堕天使,漆黑的长发,俊美的脸庞……不过,夏依始终都认为那是阿斯蒙德只是垂涎于她的美貌,被本能的欲望驱使,直到她读到这封沾染着他气息的语句……
“致亲爱的水泽女王夏依.珞普吉尔
我常常想,坠入爱河的人虽然感情既深且挚,但却不知道如何行动或表达爱慕,这真是情场上特有的不幸局面,虽然在其他的一些情况下,讲真话不仅是最安全的,而且实际上是最容易得心应手的。我不认为对于对于一个平庸之辈而言,如果他蓄意欺诈的话,让他心口不一地谈爱慕和欢喜,以及指天誓日地表达他的爱情,会是一件很难的事;可是,对于一个光明磊落的真诚男子来说,如果他爱上了一位身心温柔、性情和蔼、纯洁豁达的女子,那据我的经验而言,在此种情况下求爱实在并非易事。
当我暂居在水泽城堡,日夜仰望着你,或者当我坐下来举笔给你写信时,我总是对你有点心惊胆怯,顾虑重重,不知道该如何对你启齿抑或如何下笔。我一直以来都遵循一条准则,对于你也是如此,那就是据实以告,将心中所思所想和盘托出。采取虚伪和欺骗的手段是极其卑劣和怯懦的,我永远不会为赢得你的欢心而使用这种卑劣的伎俩。我知我们无法成为终身伴侣,我只祈求明晚与你在索利奎特平原相见,最后亲吻你迷人的脸庞。请相信,我的所作所为均出自爱慕你和珍视你并竭力使你更幸福的心愿,而且受着这颗炽热之心的支配,我将满怀期待地等候着你。
永远爱慕您的,阿斯蒙德”
夏依反复阅读着饱含深情的清秀字迹,指尖颤抖,久久不能平静。阿斯蒙德。她在心里呼唤着他的名字,卷起薄纸放进怀中,在花园里来回踱步。
明晚,她是否应该赴约?夏依几乎未经思索,便做出决定。坐立不安地熬过一个夜晚和白天,终于再次等到夕阳敛起余辉。星辰升起时,她已站在卡斯诺尔悬山边缘,唤来洁白美丽的独角兽。
此刻,夏依非常感谢萨麦尔。他依然“霸占”着维兰,两人待在城堡书房,谁都不会在意她悄然离开北境。
夏依乘着灵兽抵达边界附近,虽然这里已撤除保护结界和魔法阵,但仍有少数战士在附近巡逻。为了避人耳目,她只能从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悄然离开北境,步行前往索利奎特平原。
没有灵兽的帮助,从北境到南部的索利奎特平原,可是一段相当遥远的距离。夏依运用魔法,以最快的速度飞奔,夜风吹起她的长裙和发丝,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飘忽移动的幻影。
“啊!”全速前进的夏依突然撞上一个温暖的物体,竟带着那个物体一起翻滚到草丛里。
“哦,我的女王,你的力气可真大。”一个温柔细腻的声音在夜风中响起,夏依立即睁大眼睛,视线转了一圈,终于绕回面前。
夏依半开薄唇,发出一声轻吟,想要呼唤他的名字,却因加速的心跳而无法言语。
“你、你——”夏依支支吾吾地,终是难以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知道你不会乘灵兽前来,所以我想让你少走些路。”阿斯蒙德扶着她站起来,目光火热又饱含深情。
“你确定我会赴约?”夏依总算恢复平静,但声音还有些颤抖。
“不,我并不确定。”阿斯蒙德垂眸沉吟,神态分外迷人。“我只是抱有一线希望,相信你即使是出于同情,也会答应我最后的请求。”
“为什么说是最后的请求?”夏依专注地凝视阿斯蒙德,语气温和,但未等他回答,便继续道:“恶魔军已覆灭,你们还打算做什么?”
阿斯蒙德摇摇头,苦笑道:“不是‘我们’,是她。我效忠于贝西卜,贝西卜听从恶魔公主的命令,梵卓深爱缇雅,自然不会离开她,所以,‘我们’要做什么,只取决于缇雅.圣.里格。”
“在这场战争中,你是否杀过我的同胞?”夏依语气低沉,纤长的睫毛不住地颤抖。
“从我随鬼王进入卡斯诺尔大陆至今,我从未伤害过任何一位精灵战士或是居民。在这场战争中,我也只是负责协助缇雅和贝西卜管理那些恶魔军。”阿斯蒙德幽声解释。
夏依颇为欣慰地舒了口气,不由自主地抬手抓住他的胳膊,诚恳地说道:“既然如此,你便没有理由为缇雅的罪责付出代价!你只是被利用的,你是无辜的!”
“恐怕维兰和其他人不会这么想。”阿斯蒙德浅笑道,轻柔地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我已经不奢望能活着离开这里,所以——”他欲言又止,眼中闪动着晶莹的光。
夏依沉默地望着他,忽然间凑过去,将柔软的嘴唇印在他脸颊上。阿斯蒙德顺势将她搂进怀中,气息也随之变得急促而热烈。
“我无时无刻不在渴求你……”他呢喃着,掌心在她脊背上缓慢游移。“夏依……”
夏依随着他的牵引,血液愈渐沸腾,呼吸的速度也逐步与他保持一致。阿斯蒙德扶着她纤细的腰肢,让她平躺在柔软的草从里,俯身亲吻她的脖颈,指尖溜进她轻薄的裙下,游向她双腿之间。
“可以么?”他火热的嘴唇紧贴她的耳垂,沉沉的声音如魅惑魔咒。
夏依捧起他的脸,让自己绯红的容颜落进他的视线。
“我也始终渴望着一次反叛……帮我完成心愿吧,阿斯蒙德。”她说完,用力吻住他诱人的唇。
这场暗夜中隐秘的翻云覆雨,并非只有缇雅、贝西卜和梵卓三位见证者。在茂密的树林里,还有一位观众,不仅用双眼见证了夏依.珞普吉尔这场性质恶劣的出轨事件,并以魔法水镜将整个过程记录。
嘉蒂丝在星光下露出欣慰的笑容,她带着魔法水镜悄然离开,飞速返回卡斯诺尔悬山。准备将证据呈现给维兰的急切心情,已经让绿精灵忘记了之前的困惑。
在嘉蒂丝跟踪夏依并看到如此火辣的场面之前,她一直在纳闷,究竟是谁让冰凌鸟给她传讯,让她注意今夜夏依的动向,最好带上魔法水镜,跟踪夏依。不过现在,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嘉蒂丝收获了意外之喜,她所要做的就是,将真实公布于众。
阿斯蒙德是清楚这一切的。他知道,所有事正按照缇雅的计划顺利进行,他可以感应绿精灵的到来和离开,他的思绪有些混乱,似乎不能专心应对身下的美丽女人。
嘉蒂丝离开后,阿斯蒙德的动作越来越缓慢,夏依的吟哦也随之变弱停止,她抚摸着他露出哀伤神色的脸颊,轻声问:“你怎么了?”
“对不起……我不应该这样对你……”他沉声呢喃,握紧她的肩膀。“请原谅我……”
“别这样。”她轻叹道,搂住他潮湿的脖颈。“谢谢你,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真正地感受到‘被爱’。”
然而,这却是个阴谋。
阿斯蒙德默默地想着,听到了美丽之物在心中碎裂的声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