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天色,外面是乌泱泱的一片,仿佛有数不清的黑蝙蝠遮住了天空,只能感觉到它们挥动翅膀所带来的凉风,其余的什么也感觉不到。
太子吕的寝室,死一般的沉寂。
楚穆王拉着一张长脸,不敢呼吸,在场的所有人都跟着不敢喘气。
“水,水......”
过了有盏茶的功夫,听见一个细若游丝的声音,比那蚊子的声音还小。
是太子吕的!
楚穆王一激动猛地就要扑过去,只听“嘎”一声,僵硬的骨骼错位摩擦发出的一声响声,只见楚穆王歪着脖子强忍着疼痛坐在床边。
在楚穆王来之前,若敖束雪就已经命人将床收拾得干干净净,楚穆王坐下来的时候才注意到这个细节,满心欢喜地冲若敖束雪点了点头说:“太子妃,你快过来看看太子都说什么了?”
太子妃已经不顾什么优雅了,半蹲着身子将一耳贴在太子吕的嘴边仔细听着。
“父王,太子要喝水。”
楚穆王一手扶着扭伤的脖子侧脸刚要命人给太子送水,太医院的林总院见状立即下跪。
“禀君上、太子妃,太子刚刚换了新血,身体进不了水。”
“那可如何是好?太子渴得嘴唇都干裂了。”若敖束雪边说边落泪,一副宁可自己受伤也不要太子受伤的神情。
楚穆王爱屋及乌,若敖束雪是太子吕喜爱的正妃,做父亲的,自然也是偏爱着若敖束雪,见若敖束雪两眼泛着泪花,一股慈父的情绪上来,轻拍着若敖束雪的肩背说:“太子妃不必过于忧伤,有父王在,太子定能扭转乾坤。”
“父王。”若敖束雪原本只是半蹲着哭,见楚穆王说这话,心里突然也觉得有靠山和支柱了,向来敢爱敢做的她,已经顾不得君臣父子的礼仪,趴在了楚穆王的膝盖上恸哭了起来。
楚穆王没有说话,只是一只手向对待亲生女儿一样轻拍着若敖束雪,双眼盯着林总院看。
“禀君上,如太子妃能时而给太子口对口润唇,可缓解太子一时干渴。”
“听见了吗?太子妃!”楚穆王听完林总院的办法后,微笑地冲若敖束雪说:“现在孤王就把太子交给你了,你的夫君孤王相信你一定会好好照顾的,对吗?”
若敖束雪睁着一对杏仁眼,傻呵呵地只知道点头,乐得楚穆王开怀大笑了起来。
若敖天一心想除掉樊霓依,如今见樊霓依身上的血几乎被换光却还能有一丝生机,见楚穆王走出门外,赶紧追了出去小声地说:“君上。”
“若敖丞相此次救太子有功,孤王会好好赏识你们的。”
“君上,”若敖天不好意思地又叫了遍说:“微臣是想请示君上,那樊霓依该怎么处理?”
楚穆王见太子体内的毒总算是有惊无险地消除了,自然对若敖天的怨气也消了不少,先前自己故意将樊霓依赐婚给他,如今功过相抵,自然也不能叫樊霓依拴着若敖天,于是对身旁的王大监说:“传孤王旨意,樊霓依假冒他人代价若敖丞相,孤王消其封号,收回赐婚。”
“微臣叩谢君上。”
若敖天心中的一块大石头可算是落地下来,要知道樊霓依是楚穆王赐的婚,自己打她不是骂她不得,如今楚穆王收回成命,那从此自己就是自由身了。
“君上,此女微臣是否秘密解决了?以免出去了胡说八道去。”
楚穆王沉思了片刻,目光坚定地回答:“暂且留她一命,她的血和太子的相容,孤王在没有确定太子完全康复之前,就将她安排到宫中下人少的地方去。”
一旁的王大监两眼珠子一转,立刻想到一处,献媚地对楚穆王说:“君上,不如就将她安排在西苑柴禾房,那里都是几个哑巴的下人。”
“好。”
楚穆王想都没想就扶着自己的歪脖子离去。
留下若敖天贼溜溜地奸笑了两声,进了太子的寝室,冷冷地对身边的士兵说:“将樊霓依押去柴禾房!”
“丞相。”若敖束锦站了出来护住奄奄一息的樊霓依说:“如今樊姑娘身体这么虚弱,若不调养休息,此去柴禾房定是必死无疑!不如交给本宫,待本宫将她身子调理好了,再送去柴禾房可好?”
若敖天万万没想到他的二女儿若敖束锦,太子的侧妃,竟敢冒大不韪要救樊霓依,而且还是和他这个做父亲的做对!
若敖天气得脸都绿了,面无表情地盯着若敖束锦看,却不敢有什么过激的言语。
“来人,将樊姑娘送到本宫那休养!”
若敖束锦未等若敖天和若敖束雪做出反应,就命人将樊霓依用架子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