斛炀城的秘密即为藏在斛炀山地界的宝藏以及护国之策，只是无人知道两者的具体位置。尽管有少数的知情者按耐不住地去私下寻宝，但总是无功而返甚至有些人不得善终。

如今浩旭已经了解温家和桃瑶族守护的斛炀秘密，自然是清楚具体的位置在哪里。不过由于永康局势未定，不能派大量人马攻取斛炀城。当年争夺回的斛炀城，现在再次掌握在竺虞的手中。浩旭先前让底下人秘密行事，为的便是有朝一日等到时机成熟，神不知鬼不觉地混进斛炀，夺取藏在其内的东西。而今虽然不是绝佳的时机，可有些手法却是能够合理运用。

浩旭招来蒲致远，让他不经意地散播斛炀城的宝藏给浩淼和斛炀当局者。他相信，没有任何人可以在大批的财富面前不心动。只要他们两方相争，他坐享渔翁之利的几率便会大得很。

浩淼收到蒲致远不小心泄露的消息，有过一瞬的心动。他扫眼众人蠢蠢欲动的神色，嗤得笑道：“永浩旭要是想要藏住的消息，能让我们这些人知道？他的目的只为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王爷的意思是我们不必理会？”二禹听到浩淼不屑的声音，脸上的神色不由一僵。他原本还以为用斛炀的东西能帮王爷彻底得到永康的皇位，没想到仍是对方的陷阱。这该死的宝藏位置究竟是在哪里，上次他夜探斛炀，愣是没有寻到丁点儿的蛛丝马迹，着实令人生疑。

“不！我们假装信了这个消息，派些人去斛炀到那个位置寻宝。我们要做出样子，让永浩旭觉得我们是真信。到时候绝地反击，未尝不是个好计谋。”浩淼的手关节有节奏地敲击桌上的东西，微眯的眼睛透出些许自信。永浩旭固然是个可怕的对手，但他绝不会向他示弱。

自王府出来，跟在浩淼身边的昌子，试探性问道：“王爷，永浩旭会不会已是知道秘密的所在处？”他思忖，若是永浩旭不曾了解，那么必然不会放出这样的消息。这样敏感的时间，传出如此重大的消息，定是胸有成竹。依照他对王爷的了解，王爷怕是要果断出手，绊倒对手。

“昌子，你不愧跟在我身边多年。永浩旭的目的我们了然，现在要做的事情便是将计就计。而且我断定，永浩旭早回永定，留在军帐里行事的只有方鲤。方鲤是我们的人，到时候让他配合，杀他个措手不及。”浩淼脸上满是军人历练下的刚毅，坦荡的自信令他好像在做公正的事情。

“王爷英明，属下这就去办。”二禹领命，带着其他人退了下去。他们觉得浑身都是使不完的劲，跟上王爷，他们还有何事值得担忧。战场上的生死，各安天命，他们终将会是胜的一方。

留在锦帐里面的浩淼慢慢收敛起他的锋芒，摊开很早以前传来的一则消息，嘴角苦涩不已。

上面的蝇头小字，让他费尽眼里察看，到了最后盯得眼角晦酸，止不住的惆怅悔恨。

“身怀有孕，手掌后局。”他无声地叹口气，要是得尽天下，身畔没有她的陪伴。冷冰冰的天下多的只有那冷冰冰的位置。他的心中有团火，只好让心里的火气散发在无尽的前路。

自古成王败寇，生死的搏杀上面，作为敌手的他们绝不会认输。哪怕前方真是条不归路！

竺虞国都泉岩九珏殿正殿，涵馨正闲适地坐在那里，用凤仙花的汁液给她自己的指甲上色。

火红的颜色，刺得站在旁边沉默的竺敏眼睛生疼。他压住翻滚的火气，等着涵馨点头答应。

“王爷！你走吧，这件事我断是不能答应。”涵馨睥眼竺敏，口吻里面的嘲讽怎么也遮盖不住。他还真把她当作竺虞的人，关乎永康王朝江山有损利益的事情，她怎么会轻易答应别人去做。如果出了差错，她自己的名声是不打紧，可给永康造成不好的影响便是她不能容忍的过错。

“我只是让你传则消息给永浩旭罢了，你至于这样推三阻四吗？不要跟我说，你不认识永康的皇上。这些日子来，你做的大事多半跟他有关。你告诉他，我相信这则消息，不日就会清洗斛炀，让他做好完全的准备。”竺敏紧握成拳的双手青筋暴跳，足以显示他强行压制的怒火到了濒临边缘。近些日子，他对她的行为睁只眼，闭只眼，却不料她愈发过分。要不是看在她还能传出错误消息的份上，他至于每次都有意把消息真假参半地透露？现今倒好，学会过河拆桥。

“莫非王爷的意思是让涵馨谢过您？”涵馨捂着嘴，毫不遏制地狂笑出声。她难道不知道那些消息真假参半，所以她每次选择的时候，刻意地只挑一半。现在倒是有趣，居然有人要让她相谢。说声谢谢无妨，不要超过尺度便好。她林涵馨不是吃素的人，千万别触到她的底线。

“让你谢本王，不只口头上说的轻巧。”竺敏斟酌琢磨涵馨话音里的意思，他动动心思才肯定道，“只要你把这个消息传出去，我可以给你自由。你不是想要回永康吗？我放你出去。”

涵馨闻言，手里的凤仙花一躲，艳丽的红色落在她的手背。她拿过手绢，边擦边说：“我既然从一开始选择离开王府，现在不到我想要离开的时机，我不会走。因此请不要王爷天真地以为，我是由着您的胁迫而留在九珏殿。王爷，我是自愿留在这里探听消息。既是说破我们间的平衡，那我不妨再说彻底点。我要是想要离开，有很多办法，不需要您‘善意’的提醒和怜悯。”

“林涵馨，你不要太过分。”竺敏觉得他给林涵馨太多的自由，才会让她这般肆无忌惮。他当初利用林涵馨的法子，竟是成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假使早料到她这样滑头，他不会自取其辱。想他堂堂竺虞的九亲王，被一个小女子玩弄于鼓掌。光他自己念及，便受不住地羞耻。

涵馨偷偷瞄眼竺敏脸上的神色，抬起手将指甲亮在太阳底下晒。过了许久，她也知过分得罪竺敏不是件好事，不由缓缓开口：“王爷说的事情，其实有一定道理。然而我身为永康人，断然是做不出背叛永康的事情。不如我替王爷跑趟永康，告诉爹爹，让爹爹定夺。说白了，竺虞要想统治永康是痴人说梦的妄想，王爷您欲求的是夺回附近小国俯首称臣的权利。与其僵持着彼此耗费兵力，不如将所有事情说破，求个安宁。王爷！涵馨站在您的角度上思量，说得可对？”

竺敏神情震惊，果真是不能小看别人。她的话，句句敲在他的心上。尽管他不甘心让竺虞附在永康上过活，让自己变为人臣。但竺虞确实不是永康的对手，除非是找到斛炀的秘密。

“没错，我确实这样思量。”竺敏没有否定，而是很肯定地回答。他定定地望向面露从容寡淡的涵馨，眉目里不禁透出淡淡的欣赏。他微微颔首，巾帼不让须眉，说得是眼前这个道理。

“如此好办，王爷让我去趟永康，我定会把事情办妥。你情我愿的情况，必定好商与。”涵馨说着便起身，转头瞬间她的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她才没有那么傻，会把统一的机会让给别人。单不说竺虞不是永康的对手，现看到竺敏按不住性子来找她，怕是主公已找到秘密所在。这通算计下来，用得着害怕小小的竺虞。唯一要提防的是事情真相是否可靠，莫要空口白话。

竺敏脑中灵光一现，暗叹不好。他差点中了她的计谋，他怎么忘了她有一张能把死物说成活的嘴巴。他勾起邪妄的笑，冷冷地道：“不用王妃费心费力跑这趟，如果有去无回，本王可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合算的买卖，本王向来不做。我会让人替你走一趟，王妃尽管安心休息。”

“我爹爹除我外，不会相信任何人。”涵馨稍稍诧异，没想到他的反应这么快。她果然是小瞧了他，但她坚信关乎重大的事情，除却她以外再没人能完成。爹爹生性多疑，上次连她都忍得舍弃，定当不会相信别人。她扬起胜利者的微笑，总有机会是能光明正大地出去送消息。

“咱们，走着瞧。”竺敏亦是个不服输的性子，让他对一个小女子示弱，他还不做如此掉价的事情。他大步流星地迈出步子，挺直的腰杆又多了几分信心。

涵馨凝视竺敏的背影，些许无奈浮上她的心头，有时候过于自信，不是件太好的事。她曾经也是相信自己，只要去做一定能达到她心里的目标。直到后来遇到那个人，她恍然发现世间上有些事不是去做就绝对能实现目标，比如最难猜测的爱恋。

“主公，这是涵馨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自她逃出斛炀的兵营，遇到他的属下，她明白一切都是先前设好的局。她身在局中，再难逃脱。她的心跟着她的付出一起沦陷，更或者从开头便注定了结果。那不是她和他的第一次相见，然他只记得零星的记忆。

如果能让他幸福，她乐意。涵馨对心底自己千百遍地说，坚定心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