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的历史是战争的历史，每一次战争都会让科技飞速进步。

与之并行的既是材料和工具的进步。

从钻木取火、使用石器，到青铜和铁器，再到复杂的合金甚至是碳纳米管，人类的生活在不断进步，人类的文明在不断发展，陈旧腐朽的东西被崭新前沿的东西所取代……这便是进步。

但是进步再快，永远会有东西阻挡在进步的路上。

因为人类永远无法知晓“真理”的全貌，只能取探寻，去摸索，去窥见它的一角。也许只有神能看到“真理”的全貌……以人类狭小的视角，真理是那么深邃，甚至可怕。

就像你在墙上钻了一个孔，所能见到的其实少得可怜……却有人把这当成世界的全部；倘若你连孔都打不出来……以人类的好奇心，会想尽一切办法突破它——毕竟，人类就是这样进步的。

苏伊士认真地查看了钻头的伤痕，纳米级的立方氮化硼硬度可是能够超越金刚石的，在制造业用于金属切削，基本上是真的削铁如泥……但却钻不进那隐形的墙。

苏伊士重新认真地整理了一遍工具箱中的钻头，读了钻头旁边的材料牌号……确实没有错，毕竟立方氮化硼拿来做电钻的钻头也算是满奢侈了……就跟你拿着钻石钻土墙一样。

“怎么了？材料不行吗？换一种更硬的试试？”赫尔说到，却没有要动手帮忙的意思。

“其实……这应该是这里最硬的材料了。”

“咦？会不会是顺序放错了……？”

苏伊士想了想，尽管其他牌号的钻头无论色泽还是质地应该都跟立方氮化硼有很大的差异……不过按照以往的不按套路出牌的套路，说不定是对外观做了什么手脚……虽然好像没有必要就是了。

苏伊士又随便换了一根钻头，走到那隐形的墙边……然后电钻发出了难听的声音。

并不是那种钻入墙中的刺耳声音，而只是单纯的电机高速转动的声音。

苏伊士又回到了桌边，“没有用……”他给赫尔展示那个钻头，那钻头仿佛并不是磨损，看上去更像是被腐蚀了。

磨损的东西，会有这整齐的磨面和粉末状的颗粒脱落，而这两个钻头，却都好像是在弱酸性的液体中泡了很久的铁片，表面仿佛被氧化了一般露出斑斑点点的异色。

“我再试试……”苏伊士所幸直接把工具箱拿到了墙壁旁边，一根根地安装，尝试钻孔。

令人心烦气躁的噪音间歇性地出现。

赫尔皱了皱眉，她没想到电钻的声音居然如此难听，她用余光看了看旁边的萨拉，那人却仿佛没受到任何影响，依旧把玩着那个迷一样的茶壶。

“你不觉得吵吗？”赫尔问。

“吵？”萨拉一脸不屑，“你放一挺机关枪在我旁边打一天我都不嫌吵，这个你就当成新手在练小提琴吧。”

小提琴练成这样都可以去做杀手了吧。

苏伊士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有硬度更高的东西……可以理解，毕竟科技是在进步的；但是两个东西相互摩擦，却永远只有一面产生损耗，另一面纹丝未动，这就不太正常了。

特别是产生损耗的那一面，损耗形态完全不是摩擦损耗……

苏伊士试了一根，不行……丢掉，再换一根，还不行……

工具箱里的十来根钻头，没一会他就都试完了，然而那隐形的墙面上，连个划痕都没有。

他有些恼怒，这个学校到底有什么问题，难道一个墙还要用什么天外陨铁之类的造吗？

为了表达内心的气愤，苏伊士踢了一脚放在地上的工具箱。

工具箱在地上蹭了很近的一段路就停下了，苏伊士走过去，像是在思考什么，然后蹲下了身子，重新检查那个工具箱。

赫尔看见苏伊士心浮气躁，起身走了过去，“别急，有事慢慢处理，慢慢想办法，也许导师就是不想让我们破坏墙壁呢，给了些不适合的刀具。”

“我知道，但是，”苏伊士说，“如果瑟苏不想让我们破坏的话，直接说就好了，反正你们也很怕她的样子，我一个人也做不了什么，不是吗？给不适合的刀具什么的，没有必要，还有，”苏伊士开心地笑了起来，“这箱子里果然还有什么。”

苏伊士对比了一下工具箱内外的高度，然后敲了敲底部。

似乎是空的。

苏伊士在箱内摸索了一会……果然，工具箱里有个暗格！那暗格位于箱子高度的四分之一处，用几层软布遮住了缝隙，整个下面四分之一的空间，是无法直接从外面看到的。

苏伊士打开暗格的盖子，那里面有两根不太一样的钻头。

一根好像是木头……这有什么用？钻木取火吗？

另外一根，似乎是某种石头，外表凹凸不平，像是石器时代的古人费时费力一点点磕掉边角凸起的地方，最后做出的工具，但它不是由那种质朴的、随处可见的灰色石头制成，而像是某种半透明的、有些莹绿色的宝石。

苏伊士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那泛着绿光石头，安在电钻上……终于，那墙面上的风景变得扭曲，因为钻头稍稍磨坏了墙面，风景也因此变得裂纹横生。

但是它的速度太慢了，即便是电钻和发电机都在轰鸣着，那宝石钻头也只能一点一点地磨下些粉尘，如果想用这种速度把孔打穿，真的不知道要等到哪年去。

萨拉似乎玩腻了那个茶壶，所以当她发觉苏伊士那边的声音变得不同时，她便起身过去看个热闹。

毕竟一个人也蛮无聊的。

“停！”萨拉忽然说道，但也许是电钻的声音太大，苏伊士没什么反应，她提高了嗓音，“停！”

“怎……怎么了？”苏伊士惊恐地问，关掉了手里的电钻，平台渐渐安静了下来。

萨拉一把抢过苏伊士手里的电钻，她认真地看着那个钻头，不停地摇着头，嘴里嘟囔着“不可能……不可能……”

“你疯了？什么不可能？”赫尔也是第一次见到萨拉露出这样的表情。

萨拉转过头，看着苏伊士，“还记得我跟你说过那个满是怪物的世界吗？我们在墙上打一个钉子，要三天……”她顿了顿，“这个钻头，跟我们那时在墙上打孔的钻头，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