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所有人都被这一声狠狠地惊在原地,笙墨拉住霍南烟的手臂,试图阻止她。可是她早该知道是没用的。
霍南烟挣脱开她的手,缓步走下台阶,一步步向他靠近。
慕连城看着缓步走向自己的她,眼底那只有自己能够了解的痛楚是那么的深刻,该是多么残忍,要让她亲手将自己送给别人,要让她亲眼看着自己迎娶另一个女子!他忽然是那么地痛恨自己的无能,他怎么可以让她这么痛。看着她一步步靠近,他也下意识地迈开了脚步。就在那一刹那,身旁的桑珈蓝猛然拉住了他的手,那般的用力,指甲甚至已经凹陷进他的皮肤。她在警醒他,试图让他冷静。
下一刻,霍南烟便已然来到了他的面前。
院子里陷入一片沉寂,仿佛能够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呼吸。众人都以一种看好戏的姿态等待着下面发生的事,因为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会令整个东陵为之撼动。不仅仅是整个霍氏,还有这位东陵第一将军的性命。
霍南烟立在慕连城面前,仰起头,脸上带着清浅的笑容,然后她轻轻开口,声音是那么清脆,她说:“连城哥哥!”
有多久了……
有多久她不曾这样叫过自己。八年。
如今,你这般叫我,是在告诉我,我们要回到原点了么?
如若可以回去,我们还会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么?
“我有几句话想悄悄告诉你,”霍南烟靠近他的耳畔,只有两个人能够听见的声音里,带着那么深刻的狠绝,“第一,你不许爱她。第二,我永远在你心里。第三,这一局依旧是我赢。”
然后她缓缓直起身,脸上依旧是看似灿烂的笑容。
慕连城望着她的脸,重重的点头:“南烟,我答应你。”
我答应你。
当霍南烟亲耳听见这四个字从他的口中说出的那一刹那,泪水瞬间盈满了眼眶,她是那么的想哭,多么的想哭。可是她不能,这场戏,她是主角,她怎么可以中途停下来,必须要撑下去。撑下去吧霍南烟,撑下去,一切都会好的。
不,是一切都会过去的。
“夫妻对拜——”
这一拜,我的心便当真是死了。便用你的这场婚礼,来葬我垂死的心,让它永远断了对你的思绪,不再因你而跳,不再因你而痛因你而伤。
慕连城,从此以后,我不会再想你。但是你要一直一直想着我,这是我对你最后的惩罚,也是我最后的心愿。
你从不会拒绝我,对不对?!
霍南烟看着人群中那一对身着喜服的背影,靠的那样近。她也曾跟他靠的这般近,那时候,他总是笑着望她,眉眼弯成好看的弧线。这是别人从未见过的。也是她一向认定了只属于自己的。这个表情匮乏的男子,一向是只对自己笑的。可是如今,他今后的人生,他今后的所有言语、表情,都将成为跟自己完全没有关系的事情。
她缓缓闭上眼,不想再去望。然后忽然感觉到笙墨握住了自己的手,她转头睁开眼望她,轻轻点头。
走吧。离开这里。
这一次再不回头。
暖玉香车的马儿发出阵阵低鸣,仿佛是能够感知主人的心情。它不断地用前腿踏着青灰石板的地面,似是已经等不及想要带主人离开这个伤心之地。霍南烟轻抚着马儿的鬃毛,缓缓开口道:“马儿啊马儿,我们回去吧。这里原本就没有我们的落脚之地,我们迟早是要回去的。”
“小姐。”笙墨将帘子高高打起,然后转身望向霍南烟。
霍南烟再不多言,轻拍了拍马儿的头,然后便转身踏上马车。在回转身体的那一刹那,终于还是忍不住朝院内望去,看不见了。人海中,哪里还有那人的踪影。
“小姐吩咐过不要惊动任何人,所以,将军并不知道小姐已经离开了。”笙墨看着她落寞的神情,终于还是开口解释道。
霍南烟摆了摆手,轻笑:“不必多言。笙墨,原本便是我的决定,你又何必为我为他做多余的辩解。”
“可是……”
“没有可是。”霍南烟打断她的话,目光依旧直直地落在人群里,“你大概不会相信,他一定知道我已离去。不需任何旁人提醒,他就是知道我已经不在那里。”
似是陷入了最为深刻的回忆,她的眼角都是笑着的:“他永远都会知道我在哪里,安静地守在我身边,听我没完没了的抱怨,陪我做各种各样任性妄为的事,雪天将我的手收进怀里,雨天将披风撑在我的头顶,烈日下将我从锦鲤池中拉起包裹在脱下来的外衫里,寒风中将我的脸压进向胸口,并肩策马望夕阳西下,琴声剑舞赏月圆月缺。”
她转过头笑着望住她:“他答应过我的。”
“答应了我的,便要一生铭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