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妈，你是怎么说服她将卖身契给我们的？”穆瑶误以为吴妈也拿到了卖身契，高兴的声音也变得欢快了不少：“我现在便去收拾行李，明日我们就离开，去……”
她并为将新扇坊马上要开业的事告诉吴妈，只是神秘的笑着，脚步向后退着：“吴妈，今晚你也收拾好东西，明早我过来接你。”
说罢，不等吴妈再回应穆瑶便退出了房，转身时还不忘向吴妈偷去感激的一瞥。
虽然穆瑶不知道吴妈是如何拿到卖身契的，但像二太太那般谨小慎微的人，定不会轻易将卖身契交出来的。
回扇坊的路上，穆瑶特意拐到新扇坊去看了一眼。不想白景川竟然带着一个中年男人在店铺的门外丈量着什么。
此时已是月华初上，两人却还在因为寸尺长争论不休。
“你们在干嘛？”
穆瑶的声音突然在两人背后想起，将专注争论的两人吓的身子微微一抖，声音也不自觉的变了调。
白景川自是认得出穆瑶的声音，只瞬间便再次恢复了刚刚的气势。只是这寂静黑夜除了两人突然又多出一个女子的声音，让人本能的心惊。
另一中年男子却不满有人从背后吓他，转身扬声喝到：“大晚上的，突然在人背后说话，想吓死人？”
“大晚上的，你在街上大吵大嚷，影响别人休息。怎得只许你州官放火，不许我们百姓点灯？”
见穆瑶口齿伶俐，男人一时语塞，竟突然没了动静。
“穆瑶，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
男人一听原是与白景川一起的，便撇了撇嘴，不再理穆瑶：“白少爷，尺寸我已经报给你了，价格也一分不能少了。你们商量好了，到时候去我铺子找我吧。”说罢，男人看了看天色，嘟哝了一句大晚上的折腾人便离开了。
“他什么人？”穆瑶好奇，明显这人是来丈量铺子牌匾的，可怎么比掌柜的还凶。
“他是城中做牌匾做的最好的，所以，他才会这么硬气。我是这么晚硬把他拉过来的。”
穆瑶恍然的点头。
“我着急着让他来量尺寸，今日去了他铺子，他去了城外的一家店，似乎是傍晚十分才回来，我这才连夜去将她拉来的。要是晚了，怕是他最近都没空了。”
“哦，白大哥，我……”穆瑶略略点头，然后从腰间摸出了泛黄卖身契，递到白景川面前：“我从穆家出来，顺道过来看看。”
白景川接过卖身契打开，也是大喜：“穆瑶，这是刚刚拿到的？太好了，恭喜你了。”
“我们什么时候开门营业？”穆瑶也是回以微笑。
“待确定好牌匾的事宜，再进些材料便可以开业了。我估计大约七八天的时间。”
穆瑶至此心中便有了数，又与白景川说了几句话才告辞回了扇坊。
进门时，正巧碰到穆楚宁从扇坊大门走出来，他看上去十分疲惫。两人四目相对，连日来的冷淡在此刻显得尤为尴尬。
“这么晚了才回来！”穆楚宁首先打破沉默。
“是。”
“那快进去吧，早点休息。”
“好。”穆瑶眼眸微垂，略略点头。在两人擦肩的一刻，穆瑶突然唤了一声：“少爷！”
穆楚宁停住脚步，侧头看着面前脸色微有苍白的少女。
“我，明日便要与吴妈一起离开穆家，也……离开扇坊了。”他咬了咬下嘴唇，挑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穆楚宁身子一怔，剑眉蹙起：“离开？”他终于将身体挪到了穆瑶的面前：“答应你的我都已经做到了，我并没有食言，也并没有再提过我们的事，为何还要离开？”
“不是因为你。”
“那是为什么？”
“因为……”穆瑶语塞，许久才继续开口：“我有我的原因。”
“什么原因你非要离开穆家？”他不解的盯着穆瑶：“好，即便你非要离开穆家，难道也要离开扇坊吗？留在扇坊制扇是你最大的心愿不是吗，你还要制作出天下第一的扇子呢，难道这些都不要了吗？为了离开我？还是为了……他。”
见穆瑶一语不发，穆楚宁最后那个他说的微微有些颤抖。他很害怕穆瑶会给自己肯定的答案，很害怕她说她是为了白景川而离开穆家，离开扇坊那个，离开自己的。
“你别乱猜了，不是那样的，总之我有我的理由，日后你自会知道的。”说罢穆瑶转回头，眼睛看向前方的院子，此刻那个熟悉的大院在她眼中已是虚无的一点。
“等等。”穆楚宁唤住即将擦身而过的穆瑶，反手握住她的手腕：“真的要这样吗？”
“我……”
“穆瑶姐，穆瑶姐。”
穆瑶刚欲张口，几声急促的叫喊声打破了死一般寂静的黑夜，竟是穆府的伙计。
这个时间，这样急促的叫喊声，让人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
穆瑶与穆楚宁相互对视一眼，然后齐齐看向来人。
伙计此时已经跑到了两人面前，他上气不接下气的说：“穆瑶姐，你快回去吧，吴妈，吴妈她自杀了！”
穆瑶耳中顿时轰鸣一声，她猛的拉住伙计的衣袖：“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
“真的，你快回去看看吧，刚刚有个丫鬟去找吴妈，发现吴妈她……她已经吊死在自己的屋中了。”
穆瑶摇了摇头：“刚刚我走的时候她还好好的，我们还约好，我们……”说到这，穆瑶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
“你快回去看她最后一眼吧，晚了他们怕是要把吴妈抬走了，见不到最后一面了。”
穆瑶有些发愣，她始终不相信吴妈会自杀，为何会自杀。她脑中有些乱，一时间想着吴妈不会这么做，一时间又想着她这么做的原因。
“快回去吧。”同样震惊的穆楚宁很快便回过了神，双手按住肩膀略略颤抖的穆瑶。
穆瑶这才反应过来，往穆家赶。
进门时，后院的拱门处已经围了一圈的下人。他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都在议论着。
穆瑶分开人群，挤了进去，见刘妈正站在院中，双手叉腰的皱着眉头：“都散了吧，死了个老妈子有什么好看的，都散了，散了。”说罢，还自言自语的嘀咕：“这个吴妈，倒是真会挑时候。”
穆瑶冲上去，一把推开站在吴妈房门口的刘妈。刘妈猝不及防被推的一个趔趄，回头怒目瞪着穆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