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鬼站在门口，摘下了面甲，猩红的眸子直视因果王。
身后鹰啸天、突也勒铁、奢娆、师淼渐次跟了上来。
因果王身上散发出来的武道气息，令山鬼心底泛起烦恶与恶心的感觉。
这种感觉他曾经感受过。
在夜叉城的神婆祠堂前，那些吞食尸油保持寿命的神婆们，也都携带着这种气息。
转念一想，山鬼便已经知晓了因果王的来历。
对方便是那个隐藏在暗中，在自己即将斩杀神婆的时候，突然施展武道，将神婆救走的人。
“真恶心。”
山鬼嘴角一瞥，鄙夷地吐出两个字来。
同时脚步向前，逼近因果王。
此时赵策还在密密匝匝的树叶包裹之中，接受武道传承，任何一点打扰便可能令他功亏一篑。
所以山鬼出现的时机很恰当。
“你是谁？你们是谁？”
因果王骤然转过头来，一双狭长的眼睛中满是疯狂混沌之色，他盯住了山鬼，自身记忆与虚凌渡的记忆相互重叠，让他找不到关于眼前人的任何线索。
但是因果王直觉，自己认识对方。
这种明明与之相识，自己却分毫都找不到头绪的感觉令因果王更加愤怒。
头也愈来愈痛了。
“不管了！不管了！”
因果王抱着脑袋，嘶吼出声。
虚凌渡的脸孔虚像又开始从他的面庞上浮现出来。
“不管你是谁，你们是谁！统统吞噬！你们就只能是我！”
“你们只能是我！”
森森魔气滚动挣扎，两条惨白的手臂从中伸出，随着因果王扑向山鬼，两条手臂五指张开，同时盖压向山鬼的头顶！
山鬼神色冷漠，腰间长刀铮然出鞘，在半空中挽起一道弧形刀光，运足全身真元，与森白大手力拼一记！
当！
森白大手仿若万载玄冰铸成一半，盖压下来，便也带来了彻寒冻气，令山鬼的发鬓凝结出一层霜花——
山鬼单手握刀，在森白大手之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划痕，大手往后退却的同时，长刀借势劈向因果王的头颅！
“弱小！弱小！”
因果王再度爆吼，似乎是不满这个对手比自己想象之中的实力要差了太多，伸出修长五指，也不见其运转真元，轻轻一抓便抓住了山鬼的长刀刀刃！
手掌之中鲜血长流。
敌手所持兵刃毕竟不是凡兵，而因果王的手掌却依旧是凡人的肉掌，这一刀砍下来，未将因果王的手掌直接斩成两半已是万幸。
受点皮肉之伤反而只是小事了。
因果王吃痛，松开手中握着的刀刃，转而侧肩顶肘，正中山鬼的胸口！
咚！
一声巨响，山鬼狂喷鲜血倒退——
“小心！”
鹰啸天与突也勒铁同时来援，却分别被因果王头顶黑雾般的魔气中伸出的手掌纠缠住，根本难以寸进！
因果王此时虽然记忆混乱，但是武道修为却是实打实的斩吾见我境界巅顶的强者，直逼四轮三境的天地桥境界。
他举手投足之间，无不带着强者的武道气势，真元生具灵性，懂得自动护主。
鹰啸天与突也勒铁的突然袭击于其而言，自然不可能建功。
“不要急，你们都会成为我的食物，而我将会成为你们自己，取代你们。”
因果王呵呵笑着。
与先前泰然出事，不动声色的白衣僧人判若两人。
其此时的魔性大于人性的一面彻底展露了出来。
此时的因果王，不是白衣僧人，而是无面人魔。
啪……啪……啪……
因果王每每往前踏出一步，头顶魔气之中便分出一条手臂，分别镇压向自己扑过来的奢娆与师淼。
这几个于自己军中，威信极高的统领，在因果王面前，竟是只能做到抗御，难进寸功！
他握住自己顶肘撞了出去，好半天没有从地上爬起来的山鬼衣领，混沌的眼睛与山鬼的红色眸子对视。
舔了舔嘴唇：“真漂亮。”
“我好饿啊……”
因果王俊俏的面孔陡然狰狞起来，两根手指直直地戳向山鬼的眸子！
他竟想要吃掉山鬼的眼睛！
嗤——
磅礴刀光猛然自山鬼手中长刀之上爆发，山鬼一脚蹬在因果王身上，将之蹬得一个趔趄！
而后刀光倒冲，由下至上，瞬间划过因果王的身体，欲要将之立劈城两半！
一道血痕自因果王眉心显现。
整张皮囊在鲜血浸染之下，缓慢裂开。
山鬼没有分毫放松，一跃而起，一刀直钉因果王头顶天灵！
此人实力强横，若被自己突然偷袭之下就死了，那才是不正常！
对敌之中，谨慎一些，没有什么不好。
吱——
破开的皮壳之中，一条手臂悄悄伸了出来，在千钧一发之际，夹住了向下刺杀而来的长刀！
满头黑发的无面人魔仰起头，没有五官的脸孔正对着山鬼的面庞，而后渐次长出眉毛、眼睛、鼻子、嘴巴。
在山鬼的形容、虚凌渡的面孔、白衣僧人的面孔之间数度变幻，最终挣扎着化作白衣僧人的形象。
脑顶黑发一缕缕脱落。
与先前对阵虚凌渡之时的场景简直一模一样。
诡异得相似！
无面人魔该是想要以这种方式压制山鬼，吞噬山鬼的记忆，但是不知为何，遭遇了未名力量的有力阻截，最终没有成功，只得变回白衣僧人的形象。
白衣僧人浅浅笑着：“不过是一具皮壳而已。”
“施主想要，我还有很多……”
手指一折——
山鬼眉毛一扬，纵身而起！
一道指风险之又险地擦着山鬼的一缕发丝而过，在半空中戳出一道道裂缝！
“施主，入我法身，可不受人间之苦。”
白衣僧人自皮壳之中挣了出来，一身鲜血化作鲜红袈裟，袖袍一抖，头顶魔气化作佛光普照。
身形同样朝天空中冲去，在半空中与山鬼相遇，两人刀来指往，在顷刻之间，不知道过了多少招。
只见得山鬼最终身形于半空中飞退，与白衣僧人之间几乎拉开了半里距离。
白衣僧人以血红袈裟包裹住了自己的身体，先是看了山鬼一眼，而后转过身去。
面庞之上骨骼变幻，又在尝试记忆山鬼的面孔，方便自己吞噬对方的记忆，真元！
山鬼周遭虚空动荡。
一尊煞气与威严并存的黑影于身后渐渐浮现。
虚影之上，一条条锁链将之完整包裹了起来，似乎是在囚禁着它，令它无法突破入现世之中。
“这是……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