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发无面魔鬼并未趁机冲入虚凌渡的身体。
它自漆黑魔柱上浮现出来之后，径直落到了地面之上。
一张没有五官的脸孔仰着头，对着虚凌渡。
似乎在观察着虚凌渡。
这种感觉实在诡异，令人不由得不寒而栗。
空白的脸孔之上，有眉毛，眼睛悄然生长了出来。
虚凌渡瞪圆了眼睛！
但见那张脸孔与自己的形容分明一致！
他心下大骇之际，陡然觉得体内传来钻心的疼痛，被其镇压于体内的那头魔鬼开始疯狂反抗——
积蓄于经脉之中的真元滚滚流淌，竟在不知不觉之中悄然损耗了近一成之多！
妙上法因果劫指——因果相！
“不过须臾之间，竟令小僧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低低的声音自那生有与虚凌渡一模一样的脸孔上传出。
白衣僧人的形容虚像缓缓浮现于无面魔鬼的脸庞之上。
像是一张人皮一般，悄悄覆上了那一层与虚凌渡一模一样的脸孔！
“虚教主，别来无恙。”
一缕缕黑发自因果王的头顶脱落，转眼之间，已经另他回复了原本模样。
“这是什么邪诡法门！”
虚凌渡震惊无比。
他不止感觉到了体内真元的消失，甚至自己的一部分记忆也逐渐变得模糊，而后永远失去了那一部分记忆！
“你还不明白么？”
“你已经输了。”
因果王摇了摇头，缓步走向虚凌渡。
一步便有几丈跨度，须臾之间来到了虚凌渡身前。
虚凌渡体内真元流转，周身元气澎湃，一掌轰向因果王轻飘飘伸出来的手指——
轰！
气浪翻滚，虚凌渡周身仅剩的三个气旋疯狂旋转！
因果王的身形在慢慢变淡。
但是那根伸出来的手指却在虚凌渡全力一掌之下，依旧巍然不动，直直地点在了虚凌渡的眉心！
被虚凌渡镇压于体内的那头无面魔鬼，在因果王手指牵引之下，从其眉心缓缓浮现出来。
其体内那头无面魔鬼也长出了与虚凌渡一模一样的无关，口中还含有一颗色彩斑驳的珠子！
虚凌渡顿时感觉大脑如同辈巨锤不断轰砸一般，疼痛无比！
一点点属于他自己的记忆，随着因果王将那头无面魔鬼扯出虚凌渡的身体，渐渐消失不见！
因果王张开口，那头无面魔鬼便如同找到了归宿一般，径直投入他的口中！
他的气势跟着节节攀升，竟然隐隐有登顶天地桥境界巅峰的迹象！
妙上法不住因果劫指竟是这等恐怖诡异的法门，以真元、尸油饲养大千魔头，形成诸多恶鬼之相，夺人真元、吞噬记忆，最后归于修炼者之身，为修炼者增添修为。
其更兼具‘不住因果’的特性，那种疯狂吞噬别人修为，最终导致根基不稳，心魔频现，最终化为没有心智的魔头的事情，在不住因果的特性加持之下，几乎不会发生！
虚凌渡身上仅剩的三个气旋，在无面魔鬼脱离自己身体之后，便渐次崩解。
武道修为直线下跌。
顷刻之间，已经化为了一个初入四轮境界的武者。
并且，他的记忆已经模糊许多，只记得这几年来发生的事情，过往一切尽皆被抹除干净。
虚凌渡身体之上，方才暂时被真元包裹压制住的伤口，此时全部裂开，一袭长袍之下的肉壳之上，布满了狰狞恐怖的血色裂痕。
这些血痕由脖颈向着他的面庞上绵延。
但是虚凌渡却在笑。
这位天树道宗第一个无法寿终正寝的掌教却在轻轻笑着，笑容温厚，返璞归真：“我明白了。”
“可是我没有输。”
“不沾因果，便可真的不沾因果？”虚凌渡歪着脑袋，问了因果王一句。
因果王眉头微皱。
虚凌渡坐拥天树道宗，武道修为通天，在这最后一刻，自己修炼法门隐藏的一个微小弊端似乎被他发现了？
发现了也没什么。
反正，虚凌渡终归都要死了。
“既然你喜爱吞噬人的真元、记忆壮大自己，我便将我这仅剩的真元全部送给你又如何，连这记忆也一并送你。”
虚凌渡身体穴窍之上冒出炽盛热浪。
空气都被这炽热炙烤得模糊扭曲。
他体内像是酝酿了一轮太阳一般，映照得面庞通红，血液侵染衣衫。
因果王淡淡一笑，一掌印向虚凌渡的头颅。
对方想要自爆。
因果王不会给虚凌渡自爆的机会！
“建木通天庭，横亘宇宙间。
浮游刹那间，缥缈百万年。”
虚凌渡闭上眼睛，也不闪避因果王的掌风，就那样直挺挺地站在原地，说出一番晦涩难名的话。
因果王脸色一变！
虚凌渡的皮肤之上迅速染上褐色，整个人立身于大殿之中，站成了一棵树！
不是幻觉，是真的一棵树！
在其体内酝酿爆发的真元亦在此时，自树干之中漂浮出来，融入因果王的掌心。
迅速侵入他的奇经八脉之中，与其自身真元融为一体！
因果王脸庞之上，虚凌渡的面孔虚像，与无面魔头的面孔虚像交相挣扎，难解难分！
因果王猛地抱住了脑袋，双目赤红，嘶吼道：“我是因果王！”
“我是虚凌渡，天树道宗的掌教至尊！”
“魔头退开！”
“你才是魔头，退开！”
虚凌渡的完整记忆以及全身真元尽数被因果王吞噬，短时间内吞噬海量的记忆与真元，竟然令因果王出现了辨别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谁的状况！
“你本是无面人魔，什么因果王！呵！你自己是谁你都不知道了吗？”
“因果王不是名字，而是一个称号，你能记起你的名字吗？”
“名字……名字……”因果王猛地转头，目光落在一旁吸纳虚凌渡传承的赵策身上！
他内心有一个疯狂的念头。
只要吞噬了那名白发青年的记忆，他便有了名字。
只要有名字，这个虚凌渡的记忆还怎么跟自己争！
“给我死来！”
因果王——无面人魔嘶吼一声，一掌拍向盘腿坐在大殿之中的赵策头顶！
大殿中央的漆黑魔柱一阵晃动！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大殿之外，一个冷冷清清的声音响起。
阎浮军统领山鬼现身提刀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