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赵长垣听得足够清楚,一口胡饼含着稀粥便毫不留情地喷薄而出,倒是一点也没糟蹋地如数喷在了对面龚玥玥的青瓷碗里,这且不算,由于力道猛烈,下落时又溅起的饼渣粥点,直糊了龚玥玥一脸!
这饭简直没法吃了!
龚玥玥气得已然说不出话来,赵长垣却爆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哈!”直笑得双肩不停地抖动,垂下头去,以手遮面:“爱妃,对……对不住啊!小王也不是故意的,呵呵……”
身后侍立的兰惠见了,就要上前为龚玥玥擦脸,收拾干净了。
赵长垣却一个摆手,制止了兰惠:“且慢!兰惠,你且收拾下去,再为王妃上一回早膳吧!王妃的脸……”赵长垣就抬首又瞧了下呆愣愣的龚玥玥一眼,强忍着笑意,道:“王妃这里就由本王来吧。”
“诺,婢子这就下去为王妃上食!”兰惠可不敢放肆,绷着脸色,收拾了狼藉的食案,下去不提。
寝殿里只余下赵长垣和龚玥玥二人时,赵长垣便不再憋笑,又一次肆无忌惮的放声大笑了会儿,这才直起身,一个满怀公主抱,将龚玥玥紧紧地抱起,也不知按动了什么开关,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龚玥玥却清楚,这是和寝殿相连通的另一个房间。只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甫一进门,一股温暖的气流便扑面而来!
她还来不及看清楚,赵长垣便几个大步抱她来到一处热池边,慢慢将她放了下来。
又伸手取过旁边早已放好的娟帕,沾湿了温水,轻轻地擦拭起龚玥玥那张糊了的小脸。
“这回可好了?可觉着清爽了?”赵长垣一面轻试着龚玥玥脸上的污渍,一面又忍不住地憋笑:“不过呢,雲儿也不能全怪了赵长垣,雲儿那一句‘做王做相就臭屁’,任谁听了,岂能不笑破肚皮,雲儿说,是这个理儿不?”
赵长垣这就套起了近乎,亲呢地唤她为“雲儿”了。
龚玥玥就翻了个白眼:“殿下不是要立规矩吗?怎么只这一会儿的功夫,就改变了称呼?”其实龚玥玥想说,姐姐我和你赵长垣并不熟,雲儿的名字又岂是你能叫得的!
似是听见了她的心声,赵长垣立马俯下头来,对着龚玥玥的耳朵,就是轻柔地一吹:“雲儿不要再这么绷着脸了,这里只有你我二人,还立什么规矩?好了,莫再生气了,赵长垣都道过歉了,雲儿还要怎样!”
赵长垣扭头瞧见了一池温泉水,计上心来:“噢,对了,要不赵长垣再亲自服侍雲儿沐汤洗浴一遍,算是赵长垣给雲儿的真诚道歉,雲儿看,可好?”
说着话,赵长垣便手脚利落地除掉自己身上的衣袍,又迅捷地脱掉了里面的中衣,赤裸着古铜色的上身,伸手就要再褪去下面的袴褶!
世上若有超越赵长垣之厚脸皮者,龚玥玥情愿再死回去!
龚玥玥气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心里只会怨念这一句了。
是不是有着断袖龙阳之嗜好的人,都这么贱贱的不要脸……
却也晓得,赵长垣这是给自己个台阶下,好令自己知耻而退。便迅速地背过身去,咬牙切齿地道:“好,就依殿下所言!”
赵长垣却没有要放过龚玥玥的意思,再接再厉地又追问了句:“雲儿,是依着赵长垣所言的那一件事?”
龚玥玥的身子明显就是一滞!
“是依了赵长垣所言的无人时唤雲儿一事呢?还是……”赵长垣就促狭地笑对着龚玥玥的后背,又祭出了一句必杀技,“还是依了赵长垣所言,亲自服侍雲儿沐汤洗浴?”
原来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龚玥玥直气得忘了要背转过去,一个拧身,便面向了赵长垣!
却好巧不巧地,双眸正好撞上了赵长垣刚刚褪下一半的袴褶上。
呀!赵长垣这个登徒子,竟然当真褪了袴褶!
双手掩面的龚玥玥,又急忙背转过身去,胸口却不可遏制地起伏不定起来。
须知,此时大汉朝的袴褶,即为裤褶,也就是既可以方便骑马外穿,又可以当作中衣底、裤,贴身内穿的两种宽窄口长裤。而此刻赵长垣褪下的袴褶,正是贴身内穿之物。
龚玥玥已经在此大汉朝度过了两年多的时光,据她所闻所见,就从未看见过有谁穿过短裤衩的。当然了,她是指她所见过的女子。男子方面,她虽然从未见到过,但她从心惠、竹惠等人的交谈中,也略知一二。
男子其实也与女子一般无二,也未有过什么龚玥玥那一世的短裤衩。要不怎么说,她的女用卫生巾甫一面世,就遭到疯抢呢!
然而这赵长垣,却好不要脸地当着她的面,褪下了袴褶,露出了那个……啥东东!
其实龚玥玥当真误会了赵长垣。赵长垣以为,龚玥玥已然背转过身子,不会贸然再与自己面对面,便放心地一面继续着手下的动作,一面调侃着龚玥玥。却是哪里料到,龚玥玥猛然间转向了自己,倒也唬了他一跳!
“这……雲儿,赵长垣这便沐汤洗浴一番,好一道去宫里拜见父皇和母后。雲儿,你且先出去吧。”赵长垣到底是男子,很快镇静下来,跳进了温泉池中。
这还用得着你说!
龚玥玥边腹诽不已,边掩面而出。
却是再回去的时候迷了路,来至了一处也与温泉池水相通的寝殿内。
寝殿内,除了面南的一面墙有大门直通外面之外,其余的东、西、北三面墙下,皆高高地累摞着一卷卷的竹简,其竹简堆放之多,简直直逼酸枝梨木地板中央的卧榻之旁,就是在卧榻之旁的朱漆彩绘流云纹的书案上,也码放着层层的简牍。
其实整个寝殿俨然就是个书房。
这得有多少藏书啊!
龚玥玥惊叹的同时,不由将目光投向了跪坐于书案之旁的那个人。
但见此人似是刚刚沐浴过后,因为一头长长的墨发尚自湿淋淋地在滴着水,而绾发的羊脂玉簪子,也像是仓皇间簪插上的,有些歪斜。
这且不算,当此人从高高的简牍中抬起头来,对上同样有些慌乱的龚玥玥时,一双令天下人皆为之倾倒的双眸,亦正慌乱地注视着她。
没错,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六皇子赵长垣那位绯闻男友,谪仙般的人物荣镝是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