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他们,抓住那袁军尖细!”随着一声大喝,就见从亭子周围陡然窜出十几条大汉,都是手提长枪,是真正战场上的铁枪,而非那一根木棒绑个石头。
这是附近世家大族的家兵。关平瞬间便下了判断,若是没毒,绝无大患,可眼下……唉,大意了,大意了。
“踢云!助我!”关平大喝一声,咽下又涌上来的一口血,猛的站起,就在同时,在旁边的踢云听到主人召唤,长嘶一声,猛的跃上来,直接将冲向关凤的一个甲兵顶飞几米远,吐血而死。
而关平持起旁边的画戟,左右挥舞,立即毙了几人。冲上前,跃上踢云,一把将小妹拉上来,往南疾驰。
可行人太多,尤其是小孩,踢云知道现在情势紧急,可不管对面是谁,直接就冲了过来,对面径直过来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关平大急,他虽不是什么善人,但纵马活活踩死一个小女孩那种禽兽行径,关平是决然不会做的。
他只得猛的将马缰一拉,踢云会意,高昂前踢,后蹄一蹬,闪到一边,可如此,速度大减,与后面那些甲兵的距离转眼间又近了。
那十几个人穷追不舍,且从四面八方源源不断涌出甲兵,后面的队伍日渐浩大,而踢云马又不能纵马狂奔,关平只能忍着眩晕感,一面于后面的追兵大战。
好在那毒药虽然发作快,但明显后劲不足,劲道也不够霸道,竟让关平咬着牙死死的挺了过来,浑身又恢复了几丝气力。
关平一面逃一面杀,已经击毙了几十人,可饶是如此,后面追赶的人,丝毫不见减少。
这得有多少私兵啊!关平先前只知世家大族的厉害,只知道他们甚至能左右整个国家的命运,可此时,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世家大族在地方上的底蕴,那简直就是一方小诸侯,一旦有所事,整个地方都能为其所用。
好在集市不大,就在接近尽头,关平以为可以全速疾驰的时候,前面却忽的又闪出一支人马,一看装束,关平大惊,竟是一支军队,虽说是那种最低级的屯兵,可也是一支正儿八经的军队,不同于游兵散勇,在军官的呵斥下,排成队列冲了过来。
好缜密的心思!这地方的大族,不但看出自己是关平,而且短时间内,着人下毒,调集甲兵,并请求军队支援,一连环的动作,疾若雷电。
关平可不会以为自己的毒就完全好了,这种毒,虽然一时半会要不了自己的命,但使自己气力大减,战力绝不如往前。
前是兵马,后是不要命的甲兵,关平无奈,只得往东边驰去,可怜关平,万军之中杀袁绍尚能来往自如,却在此地,被人逼得如此狼狈窘迫。
“追!莫要跑了贼寇,曹侯言:捉住此人,千金赏,万户侯!”后面的军官在鼓舞士气。
可前方已经无人,关平略微放下心来,只要让踢云甩开蹄子狂奔,天底下还真没有几匹马能够追的上。
呼…呼….呼…
忽然,奔跑中的踢云竟是发出了沉重的喘息,关平心里一紧,心中闪过一个不祥的预感,难道…踢云也被下了毒。
关平这才想起自己着人给踢云拿来马料清水。
果然,踢云的呼吸越来越沉重,尽管它死命的迈动蹄子,可速度还是慢慢减了下来,也亏得它这么一匹龙驹,若是普通劣马,恐怕直接就被放倒了,哪还能苦苦奔跑这么久。
这次,恐怕是凶多吉少了,且不论能不能逃得过,就算能摆脱追兵,这毒,又哪里解去?恐怕还是一个死啊。
低头看了看正紧紧搂着自己的妹妹,关平悲从中来,朝天不甘的嘶吼一声,踢云也响应一般,悲壮的应了一声。
噗!
关平又吐了口血,这毒药经过短暂的平缓期后,重又爆发,逼得关平胸腔内翻江倒海——关平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破灭了,这些人,对自己真是下了杀手,一开始就没想留余地啊。
死不打紧,关平也算是死过一次的人。可……怀中的人儿呐!如果自己死了,她一个弱女子落到一群山野村夫的手里,能有什么好下场!
当今之计,还是先摆脱这群追兵,再作计较,到时小妹是随自己而死,还是怎样,便看她的抉择了,不过按照她的性子,多半是不会独存。
而此时,随着一波毒劲的高峰褪去后,关平只感觉浑身因为中毒而产生的乏力感突然消失,比之未中毒前,精神反倒更甚一筹。
关平大概是摸清楚这种毒药的药性,它的药力,就如洪灾一般,一段平缓后,便涌起一波洪峰,就这么延绵不绝,最后是抗洪成功,还是光荣牺牲,就得看造化了。
身体恢复了,关平浑身涌起战意,就是后面这群人,逼得自己至如此境地,何不以杀威慑之,不然还会穷追不舍。
想到此处,关平猛的将马缰一拉,掉过头来,直面后面追兵;关平决然的抽出青钢剑,左手持之,右手扬着方天画戟,两杆神兵,关平眼中闪烁着如毒蛇一般阴毒的光芒,他准备大杀一场了。
“凤儿,抱紧我!”关平大喝一声,双腿夹紧马肚,嘶吼着就朝追军冲去,赶在最前面是十几匹私兵模样的汉子,关平冲进去,毫不留情,招招皆是杀手,以剑砍,以戟刺,那十几人纷纷落马。
只这一场,便将后面那群人震慑住,关平趁着身体正常,哪里肯罢休,重又冲进大队,剑刺戟挥,进进出出,从容自在,这群私兵,屯兵,哪里会是盛怒下的关平的对手。
就在关平杀的痛快时,一股剧痛重又从腹部传来,疼痛感瞬间覆盖整个胸腔,随之,浑身上下的劲道突地消失,四肢乏力,动作瞬时缓慢。
一支长枪却在此时不偏不倚的刺在关平后背,正是那先前与曹真大战时的伤口,这伤上加伤,伤口猛的迸裂,关平闷哼一声,忍住疼痛,急拨马杀出,途中,又是中了几枪,好在都不在伤口,又鱼鳞甲护着,并未被其刺透。
可那些追兵,见关平势挫,便看到了胜利的希望,对关平的畏惧自然也少了,比之前更加凶悍。
关平只得重又在前奔逃,待体力稍微恢复后,重又拨马回军,冲杀一阵后,又因为乏力,只得再次奔逃,如此往往复复。
关平周身上下几乎中了二十几枪,到了后面,关平只护得住前面,后背几乎不管了,全身上下,皮开肉破,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而追兵,几乎被关平十几次反冲杀了个七七八八,损失极为惨烈,可他们深知关平现在内外皆重伤,正是杀他的最佳时机,只要能坚持到最后,便是富贵一生,这利益太大,太诱人,可以让所有懦夫抛却懦弱,变成最凶残的屠夫。
踢云有几次险些栽倒,可还是凭借与它主人一般顽强的意志挺了过来,终于是高峰期过,迎来了药力发作的平缓期,力气有所恢复,速度陡然快上许多。
而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沉了下来,隐隐约约的黑暗,开始笼罩下来。
关平瞥了一眼身后的追兵,见前方正是一座大山,不高,但是延绵甚广,想来是一大片山林地区。
关平心中有了计较,何不趁现在踢云马恢复了体力,纵马入山中,甩开追兵,到了林中,再做打算,即便死在里面,也能不致于尸身受辱,小妹遭劫。
思及此,关平大喝一声,猛踢马肚,踢云以为自己已经完全恢复,更加兴奋,撒开蹄子狂奔,顿时便拉开不小距离,关平得以纵入山林,很快,便消失在葱绿之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