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庆花了一夜时间调兵,行动的时候已是下半夜,关平纵马在荒野中奔了一会儿,见天边隐隐间放白,想来是要大亮了。
果不其然,几刻之后,天近大亮,关平纵马经过一处村庄,到处是鸡鸣,又见一些汉子并妇人,三三两两一群,扛着农具,往附近农田去了。
真是勤劳朴实啊。关平不由感叹一句,他在后世,本就是农村子弟,对这种田园生活,知道其艰辛,但也知道其妙处。
关平此刻驻马的地方,正是在一条围绕着村庄的小溪边,而那些农田,也一块块的分布在溪边。
那些农家夫妻中,女的自然要勤快许多,一到田地,便劳作去了,而那些汉子,可能是被婆娘叫醒,正呵欠连天的在田埂处磨蹭。
那些女人锄了几禾后,朝着自己的汉子破口大骂,汉子讨好似笑呵呵几句,也吐了口唾沫,振奋精神,自干那重活去了。
兄妹二人就在马上,静静的盯着小溪对面景色看,半响,关凤扭头向后,脉脉的看着关平,一双大眼,仿佛就蒙上了这清晨的雾气,有些朦胧,像是在跟关平诉说某件事一般。
关平懂她意思,摸了摸她的头,笑道:“待事情稳定之后,我们便寻一处农庄,也像他们一般。”
“真的!”关凤眼中瞬间露出狂喜,尔后又有些失落,喃喃道:”可他们只有两个人。”
关平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便从面颊贴上她的侧脸,轻轻摩挲,笑道:”我们,也是两个人。”
关凤仿佛有点不相信,带点委屈,怯怯说道:“凤儿知道,男人当三妻四妾,尤其是哥哥你,堂堂大汉侯爷,怎么可能没有小……”说道这时,关凤仿佛很是委屈,微扭蛮腰,向后抱住关平,头贴在他胸膛,小嘴一嘟,几滴清泪滚落,默默道:“不是凤儿嫉妒,只是……只是,凤儿真的不想哥哥你碰别的女人,凤儿知道这样做不对,可……可...”
这个时代,一个女子对着她的男人,尤其这个男人还是一国之侯时,讲不希望你娶平妻,纳妾,是需要有莫大的勇气的;毕竟,嫉妒可是七出中的一条。
关凤说道后面,已经是手足无措、放声大哭起来,她害怕因为自己这一番埋在心底许久的话,让哥哥生气。
“傻丫头…”
关平咧嘴笑了笑,轻拍着她的后背,将她的脸扶起来,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承诺着:“我只要你一人,什么平妻,什么妾,一个都不要……好了。”
关平抹去她哭得一塌糊涂的泪水,一踢马肚,沿着小溪,在晨风中,往南边驰去。
——
昆阳南面便是舞阴,也是豫州颍川郡最南边一个县,再往南下,便是汝南了,也是关平的目的地。
经过几乎一天的疾驰,二人一路无阻的来到兖、豫边界,快要脱离舞阴境了,关平才稍微放下心来。
一路来,临颍杀狄平,繁阳杀伍伦,昆阳杀邹庆,也算是过三城斩三将,虽然比不得义父关羽的过五关斩六将,但,这些虚名又有什么用,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因为是昨后半夜出发,又连续奔驰了将近一天,因为怕舞阴守军发现,只在路边酒肆草草吃了点东西,到现在已是人困马乏,尤其是关凤,又饿又疲,若不是靠着”决不让给哥哥添麻烦”的意念在苦苦支撑,现在怕已晕倒。
恰巧经过一个小镇,其实称不上小镇,只类似于后世集市一般,附近几个村庄的人,拿着一些农产品,在此聚集交易,虽然天色不早,眼看着就要入暮,仍是攘攘熙熙,接踵摩肩,不减热闹。
关平看着这些村民,油然而生亲切感,想着这里万不可能有屯军,警惕性全无,便随便寻了一处草亭子,叫了几盘山野小菜,也算是稍缓旅途疲累。
兄妹二人,丝毫不掩恩爱,就在那草亭里,一面吃着新鲜的蔬果,一面看着几个小孩在集市上,光着脚丫,手中拿着几支糖果,欢快的跑着。
就见了一个小和尚,浑身脏兮兮的,手里拎着一个篮子,里面慢慢都是一些日常用品,他的眼睛却看着那几个叼着糖果的孩童,咕隆一声咽下口水,极是想吃,忙摸了摸口袋,想来是没钱,顿时,那沮丧与伤心便写满了整个稚嫩的脸。
关凤同情心起,从包裹中拿了几串钱,正待过去,却见那小和尚盯着旁边孩童糖果半响,再也忍不住,眼中凶狠一闪,猛的就将那糖果抢了过来,撒开腿就想跑。
那被抢了糖果的小孩哇的一声哭出来,用手一指那小和尚,那小孩的父亲勃然大怒,追了几步,就将那小和尚抓鸡一般拎起。
“又是你这贼和尚!”那汉子极是愤怒,巴掌直接就煽向小和尚的脑袋,声声闷响,力道之大,可见一斑。
关平大怒,这算的什么好汉,便将手中碗朝那汉子一扔,径直打在那汉子后背,就这点力道,也不是那一个农夫能挡住,登时便扑到在地。
“呔!那汉子,欺负一个小儿,算的什么!还不快滚!”关平一声大喝,气势凛然而发,那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气势若连一粗鄙山夫都威慑不住,那便是大笑话了。
汉子一震,见关平腰间长剑,心知得罪不起,倒也识趣,拉了自己小孩,灰灰走了。
“小和尚,过来。”关平朝着那小和尚又是一声大喝。
小和尚被吓得一颤,哪里还敢过来。
“别那么凶嘛。”关凤嗔了哥哥一眼,朝那小和尚招了招手,笑道:”小弟弟,过来。”
那小和尚果然放下警惕,走了过来,关凤骄傲的哼了一声,带着那小孩走到附近的摊上,买了糖果与他,又摸了摸虎头,那小和尚便欢呼雀跃的叫了声姐姐,便飞快的消失在人海之中。
关平一直在亭子中,微笑着望着妹妹,见她送了小孩之后,,又掏钱买了两串那种不知裹着什么甜东西的小圆球,朝着关平晃了晃手,一脸甜蜜带羞;关平忽的笑了,心底涌起温暖。
这种糖果,随处都有卖,那下邳城集市上也有,以前每每关凤生气时,关平都是去卖了这糖果,然后爬墙去寻关凤,逗她开心的。
关凤欢快的走进亭子里,一手捏着一根,都藏在身后,咬着嘴唇,浅浅的笑着,狡黠中却又带点害羞,问道:”猜,哪一根是哥哥,哪一根是妹妹。”
这自然是这糖果制造者的促销花样,将那圆球上略微刻上模样,分成男女,这劳动人民的智慧,果然是无穷的,防不胜防啊。
“自然是……”关平想逗逗她,便假装应承着,暗中却想起来去捉她,却猛地发现,使不上力了,陡然,胸中闷痛,嘴角一甜,就要有液体溢出,关平强行将之咽下,大脑却轰的一声炸了……这他娘的怕是中毒了,妹妹没事,那这毒便在酒里。
“猜啊,猜啊。”关凤欢快的叫着:“猜对了,就给你吃一个,猜不对嘛,哼哼,那凤儿就不客气咯。”
噗!
关平再也支撑不住,张嘴喷出一口鲜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