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婠坐在雕灵芝的黄花梨木椅上,正闭目养神,腰间垫了一块绣着缠枝莲纹的褐色靠枕,不一会儿,便又打起了盹儿。
春儿冲沈婠努努嘴,看着香茗,香茗忧心忡忡的也看着沈婠。
春儿小声嘀咕:“娘娘这性子这样倔,连太医也不瞧,这样怎么知道是不是有了身孕呢?”
香茗虽不说话,心里却也是着急的。若真有了身孕,一定要万事当心才好,可千万不要如上回那般,连有了身孕也不知道,白白落了胎!
正巧素娥端了一碗银耳莲子羹进来,看到沈婠快要睡着了,低声问道:“娘娘怎么又睡了?”
春儿耸耸肩,香茗无可奈何。
素娥轻手轻脚的把碗放下,正准备叫醒沈婠。却听外面贵喜道:“娘娘,夏将军求见。”
沈婠猛然睁开眼,倒把素娥吓了一跳,沈婠也不管她,冲外面道:“宣!”
夏文泽走进来,不及行礼,沈婠问:“可曾找到?”
夏文泽沉声道:“找是找到了个人,却……不知是不是芳婕妤。”
沈婠柳眉倒竖,道:“这是何意?既然找到了人,怎的会不知道是不是呢?”
夏文泽道:“微臣在太平湖旁的一条池水沟子里找到了一具尸体……却已被泡的面目全非,实在,实在看不出来。”
沈婠先惊后怒,厉声道:“什么?尸体?”
夏文泽点头,又道:“尸体已被泡的全身浮肿,想来是昨夜大雨所至,尸体身上还有莲叶根茎,想必……是从太平湖冲出来的。”
沈婠愤然起身,道:“摆驾!”
夏文泽忙道:“娘娘不可!尸体已经不成人样了,恐怕惊了娘娘凤体!”
沈婠冷笑道:“死人本宫见得还少么!摆驾!”
众人无法,只得摆驾而去。
到了发现芳婕妤尸首的地方,已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好些人,却都远远的站着,不敢有人近前。众人一见皇后来了,忙跪下请安。
沈婠不理会,径直走向那尸身。尸体被白布蒙住,看不见什么情况。
可是,还未走到尸体旁边,沈婠只觉得一股难闻的气体扑面而来,忍不住胃里只往外冒酸水,忙掏出帕子来捂住嘴。
夏文泽不忍心,低声劝道:“娘娘。还是别看了,实在惨不忍睹。”
沈婠长舒一口气,却也不敢再往前迈步,只好说:“罢了,本宫确实看不下那污秽东西。叫春柳来,看看是不是芳婕妤。”
一时便有人带了春柳来,春柳且惊且惧,上前看了一眼便大哭起来。
沈婠不耐烦,问道:“春柳,你可看清楚了,是不是你家主子?”
春柳边哭边点头:“婕妤娘娘身上穿的正是昨日的衣裳,一点也不假!虽说衣服颜色被水泡了有些不一样,可这个荷包,是奴婢亲手缝制的,绝不会弄错!这正是我家主子啊!”她一面又向沈婠哭道:“皇后娘娘,您一定要为我家主子主持公道,找出害死我家主子的人来啊!”
沈婠脸色一变,怒道:“糊涂东西!你怎知你家主子是被人害死,在这里妖言惑众!来人,把春柳拿下关起来,任何人不得相见!”
夏文泽知道沈婠这是在保护春柳,使个眼色让手下两人绑了春柳,又堵上她的嘴,这才将她带了下去。
沈婠蹙眉问他:“死因可查了?”
夏文泽道:“表面看是溺水身亡,微臣还未仔细检查过。”
沈婠冷声道:“查!”
夏文泽俯首:“微臣遵旨!”
沈婠眸中含着森冷之气,徐徐看向围着看热闹的众人,众人大气也不敢出,纷纷垂着头。
沈婠带着威严之色,厉声道:“芳婕妤不过失足落水,本宫自然会好好安葬她,你们若有谁再如那春柳一般四处胡言乱语,本宫绝不轻饶!”
众人忙磕头称是,沈婠一甩袖子,转身走了。
回到“鹤鹿同春”,沈婠道:“把春柳叫来。”
春柳被绑来,沈婠命人给她松绑,去掉口中的东西,问道:“春柳,你为何咬定芳婕妤是被人害死而非失足落水的呢?”
春柳定了定神,不知所措的看着沈婠。
沈婠放缓了语气,道:“你不用怕,这里都是本宫的人,你只要说出实话便可。”
春柳哆哆嗦嗦的说道:“奴婢……奴婢也不敢肯定……”
沈婠蹙眉道:“不敢肯定那你为何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那样说!”
春柳道:“娘娘恕罪,奴婢虽然不敢肯定,但……但只觉得此事太过蹊跷……”
“如何蹊跷,你到说来。”
春柳深吸一口气,回忆道:“昨日芳主子从娘娘这里回去,十分高兴,说自己撞了大运,不日就要高升了。奴婢看主子高兴,奴婢也跟着高兴,下午的时候,主子带奴婢去看裴妃,奴婢在外等着,因此不知主子和裴妃娘娘说了什么,出来的时候主子的脸色很不好看……后来到了晚上,主子早早就睡了,奴婢只道她心里不舒坦,并不在意,可早上去看,主子就不见了!”说完,她又嘤嘤哭了起来。
沈婠听完,思虑了一会儿,问道:“你说昨日下午你主子去见了裴妃?”
春柳点点头,沈婠又问:“是她主动去的,还是裴妃请去的?”
“是主子主动去的……”春柳看了沈婠一眼,又低声道,“她说她以后的地位会跟裴妃一样,因此……”
沈婠冷笑一声:“因此,她迫不及待的就去显摆了。”沈婠盯着春柳,冷笑连连,“又因此,你怀疑是裴妃嫉恨芳婕妤,或者说,怕芳婕妤的地位超过她,所以杀人灭口了?”
春柳死命咬着下唇,低着头不再开口。
“哼!”沈婠冷冷看她一眼,侧首对夏文泽道:“查清芳婕妤的死因,即便真的是溺水而亡,也不一定是失足落水。”
夏文泽拱手道:“微臣明白。”
沈婠轻轻叹了口气,道:“可惜呀!只要一回宫,她就是贵嫔了!”疲累的挥挥手,夏文泽将春柳带了下去,自己也退下。
安静的殿中只剩下崔尚宫,香茗,素娥和春儿。春儿受不了这样的静谧,忍不住问:“娘娘,会不会真的是裴妃……”
沈婠看着她笑道:“一个二品妃,用得着妒忌一个贵嫔吗?”
“那……”春儿又急了。
沈婠打断她,眯起眼看外面一望无际的天,幽幽道:“此事,绝无那样简单。”
(PS:正在努力存稿,下个月争取两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