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墨轩恨斐苒,竟已到了连她死了也不觉得解恨的地步。我对斐苒又是讥诮又是怜悯,而后想起陆宁宁曾说过一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我又其实那么容易被威胁的人?况且斐苒可是杀悦悦的真凶。我对对司徒墨轩说,其实五十个普通婴儿却不如一个邪胎,最好是还在母胎里的邪胎。
司徒墨轩自然不相信,将手掐住我脖子上:“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样。”
我笑了笑:“你恨你母亲,而我不过是想看看你是有多恨她。”
这一说,他果然相信我。制藕身,根本不需要邪胎,只要千年不死的藕,至于皮肉也可以直接用动物的,就如乞蕊先前所说,宝石为眼,不需要用什么婴儿。而我不过是借他的力量,将纪灵珊的邪胎除去罢了。
我骗他:“纪灵珊身上的邪胎是喝过我的血的,自然再好不过。”
我不晓得司徒墨轩将我带到哪里,那地方有些像蓬莱山,可是却又不是。他果真带了千年藕回来,可却不见邪胎。
他很愤怒:“哼!你这邪气的女人,竟又将我算计一回!”
“我怎将你算计?”我无辜道。
他将我掐住:“那邪胎根本就是你情敌的孩子!你不过是利用我报仇!”
“情敌?我的丈夫是你父亲,要数情敌,也就你母亲。再说,这世上邪胎断不可能只有一个。”我正言正词,毫不心虚。
他暴淚的目光动了动,将我甩在地上:“你的手段,如若想让我杀那邪胎,自然有办法。”
“我如今修灵全无,和一个阳间的凡人没什么两样。难得你这么看得起我。”我虽这么无奈道,心里却暗道司徒墨轩的确不是从前那个孩子了,我的确是用了符咒的指引,让他找到了纪灵珊。
估摸是他将那邪胎杀死的时候,纪灵珊说了我的名字,才让他知道,我不过是利用他罢了。
“若不是看在你还有些用处,我当真是将你碎尸万段!”司徒墨轩阴狠的目光刮在我身上,我虽淡笑相视,可心中多少有些恐惧。
我花了将近一个月才将斐苒的藕身制成,司徒墨轩让我在她的藕身上做了手脚。她虽拥有尸魂,可却没有了僵尸的力量。斐苒并不介意所谓僵尸的力量,只晓重新获得美貌就让她欣喜若狂!
我倚柱子上,勾了勾嘴角。斐苒在镜子前狂笑了半个时辰,突然转身,那好看的手掴过来。然而却被我牢牢抓住。
她的手像抽开,却被我牢牢抓住,咬牙愤然:“你这狠毒的女人!竟敢教唆我的儿子杀我!”
“狠毒?”我挑了挑眉,“一会你便晓得什么叫做狠毒!”
我将她的手甩开,她奈我不何。便求助他的儿子:“墨轩,这个女人害得我们这么惨,赶紧将她杀了!”
司徒墨轩走过来,只是阴笑着问她:“你可有什么遗言?”
“???”斐苒不懂,我却很了解,说了句:“若是临死,她应当是想让司徒渊看看她这样好看的样子。”
我之所以这么说,不仅仅是她真的想见司徒渊,而且我也想他带着我们去见司徒渊,而只要能见到司徒渊,我就能被快些救出去。待我回冥界找回三个情殇咒的魂,恢复原本属于我的力量,再将他们杀了也不迟!
司徒墨轩将捆绑在一棵千年古树上,他将我留在那里让斐苒看着,而他自己置身一人去找司徒渊。
在这半个时辰内,斐苒实实给了我三十二个巴掌,直至她打累了,又拿出匕首朝我阴笑。
我一怔,她笑得像个疯子:“一会,阿渊就要来了,我要看看,如果你变成丑八怪,他还会不会再看你一眼!”
“我劝你还是不要自掘坟墓!”我带着警告,只觉得眼前的女子愚蠢至极。
瞪得大大瞳孔满是恨意,她笑得就像是得了失心疯,将刀子深深插进我的脸,然后双手握着匕首,从她狰狞的表情,我能看出她有多用力。还狂笑道:“我恨你!我恨你!我恨司徒渊,我恨墨轩,你们这些贱人……”
脸蛋黏糊糊,我额上布满虚汗。可是我却咬紧牙关,不愿露出半点让她得意的软弱
可是,这终究没能让她得逞,这种阳间的伤害,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她重重地割下第三道的时候,愣住了。
我缓了缓脸上的痛楚,得意地勾了勾嘴角,因为我的伤口很快便自动愈合。渐渐的,我的疼痛消失。而我的血,已经引来十里之内的僵尸,还有丧。
不一会,我便见她瞳孔睁得大大,写满了恐惧。
那些僵尸渐渐靠近,她很害怕地朝我走来,而我很冷静,对她道:“将我的绳子解开,或许能保你一命。”
起初她不相信,还吼了句:“你这恶毒的女人!休想再骗我!”
但当丧和僵尸靠近,她吓得浑身颤抖。我道:“如果你不放了我,那我们两只能被他们吃了。如果你放了我,我便既往不咎,将他们赶走。”
带着尸虫的手抓住她的脚踝,她吓得脸色苍白踢开,虽不情愿,却颤着手帮我解开绳子。
眼见那些僵尸就要过来瓜分我,我急忙在地上画了几道符,围成一个圈,将我们两围住。然而,我却不是善良的人,她将我的悦悦这么害死,方才又划伤我的脸,我将斐苒踢出着圈子。
她恶狠狠地看着勾起笑意的我,刚想冲进来,却被丧给缠住了,只可惜,那些丧并不想吃她,他们是想要我的血。
我的血,是会令他们疯狂的。大抵是因为,上元神君拿我的血当药引。
斐苒被丧踩着地上,而我在圈子里打坐,用余力抵抗这些丧。
符的力量随着我的虚弱而渐渐变弱,我期待着司徒渊来,他一定会来……
我不敢睁开眼,我怕一睁开眼,便被密密麻麻的僵尸和丧扰了心智,连符咒都不起作用。
空气弥漫着腐烂的臭味,耳边全是他们的嘶吼。
我的脸蛋似乎被羽毛撩拨着,我已经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渴望太浓厚而产生的错觉。
因为我闻到了方烨的气息,感受到他蹲下来,将我轻轻抱在怀里,我的额上印下那冰冷柔软的唇印,他的声音就像是大悲咒,让我安心地整个人松懈。他心疼道:“别怕,溪溪,我会带你离开这里的。”
我眸子一凝,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他为了悦悦,损了不少修灵,如今怕是不能与司徒墨轩敌对了。
只是我没想到,司徒墨轩将斐苒救出来放在树上之后,不顾斐苒喊着“不要!”,竟一掌击过来。
我睁眼之时,恰好看到方烨身后,司徒墨轩飞速击来的身影。心里一惊,我死死抱住司徒渊的腰身,而后用余力将自己的身子旋过去,抵了那一掌。
邪气攻心,方烨素白的衣服被我吐出来的血红了一片,霎时惊心。
他喊着我名字将我抱起,又退了几步,眸子变成血红,死死定着司徒墨轩那邪魅的笑容。
他抓住我的手臂,很是用力。我拉了拉他的衣服,摇头:“不要、不要杀他、你的儿子。”
我可以杀司徒墨轩,但是他不可以。因为方烨是他的父亲,虎毒不食子,我又怎么可以让他背负这样的罪孽?
我昏阙过去之时,听到他缠着身子,压抑心中的愤怒,却又是那么无法压制,咬着牙道:“他、不、是。”
最近经常一睡过去就会梦到从前的事,可其实却是日有所思。即便是过去了一千年,往事历历在目,那些不堪的画面,一遍又一遍地在我脑海播放着。不知为何,我又想起那个时常碰面,却从没深交的司命君。
他曾跟我说过一句话,他说:“从前只晓得人要死的时候,便让他们多梦见从前的事,多想想那一生做的好事和坏事。如今,我却也经常梦见从前的事,冥莘殿下,你说,我是不是也要羽化了?”
那时候,阳光洒在他温和的脸上,他笑得那么柔和。我却当是玩笑。再后来,我没见过他,直至我决定用情殇咒给我和司徒渊续缘,回冥界之时,子夜才伤心同我说,司命君羽化了……
怨灵石的怨气虽被尸胎渡去了,可我的生命却依旧被一点点的吞噬。我在梦见从前的时候,也像那时的司命君,害怕自己是要死了……
我梦到了那段爱恨尤为强烈的日子,心里不停绞痛。
那时候,上元神君给了我两颗“长生”,我想起他后来的模样,便一直藏着不敢服下那仙丹。
一路游到江南,已是三月好风景。我躺在小船里的舱内,听着淅淅沥沥的雨。船家唱着渔歌,何者雨声,让我觉得很美好。
午时,小船因为靠岸而撞了一下。我坐起身子,撑着油纸伞踏上案,那一刻,我愣住住了。
司徒渊撑着伞站在码头,与我面对面,那双眼就像我背后的西湖,分明有些寒意,却荡漾无限柔情。
我冲他粲然一笑,那句“许久不见”还未说出口,他已松开手中的伞,将我紧紧抱住。
我撑着伞,呆愣愣地感受他强烈的思念。心中泛起涟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