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冲这就没办法了，毕竟他不是心理医生，对于这种偏执型人格障碍实在是有心无力。这种人的典型表现就是只相信自己所看的，只接受自己认同的观点。

于是他明智地选择换一个话题：“你之前说惠王重伤昏迷，瑞王却能够安然无恙，可是朕听说瑞王是个性格懦弱身体不好的王爷，他又为什么要到京城来掺一脚呢？”

吴又可回忆了一下自己曾经见过的瑞王：“我曾经去过汉中，那里的百姓对于瑞王可以说是推崇得很，要知道瑞王并非世袭王爷，短短十几年能得到百姓如此拥护不可谓不厉害。”

林冲想起了周泽从汉中回来的时候也曾经跟自己说过这个问题，说是瑞王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

只是当时尚且没来得及详谈此事，周泽就到大牢里去客串了一回犯人抓内奸，在之后忙忙碌碌他们也就都把这事搁在了一边。

“据说，暗鬼楼的核心就在汉中对吗？”他还曾经计划要亲自去一趟呢，那时候柳姑娘还在宫里做女官，听说了之后还非要坚持跟他一起去来着。

林冲忍不住想感慨自己现在像个老头子，动不动就想起以前那些有的没的陈年旧事。他活了十七年，加起来的经历远比不过这短短两年的经历来的惊心动魄。

叫贺祥的瘦老头点头认可了他这个说法：“没错，暗鬼楼这几年突然出现，聚集的都是亡命之徒，干的都是杀人的买卖。”

他说到亡命之徒时林冲突然想起在墓穴里的时候端木凌说过的那句“只不是是给了无家可归之人一个避难所罢了。”那么暗鬼楼在某种意义上是不是也跟天地门一样呢？

“既然是这样，您还有办法重伤惠王？”林冲语气里充满钦佩。

“当然了，只要部署得当，老夫研究出的药绝对是无往不利的。”

林冲摸着下巴点点头，警告了一句：“不管什么理由，下次不要再去大理寺偷尸体了，你们这样会影响大理寺办案。况且，那些死者的亲人若是知道了，必然会心寒。”

吴又可倒是痛快地应了下来，然而林冲就算是用脚指头都能想的出来负责搬尸体的人肯定不是他，贺祥站在旁边既没同意也没拒绝，一脸的高深莫测。

林冲对这种明明岁数已经很大还非要假装自己很酷的老头没什么话可说：“抓紧把大理寺的尸体还回去，你要研究什么朕管不着，但是影响了大理寺的正常秩序是不行的，更不用说拿那些尸体去吓唬人。”

吴又可看上去有点苦恼：“不是我不想还，而是有的已经...”

林冲理解了他的意思，忍不住头皮一阵发麻，他疲惫地挥了挥手：“已经，已经那什么的就算了，剩下的赶紧还回去。瑞王的事情朕知道了，多谢你们二位深夜特地来告知此事了。”

吴又可和贺祥互相看了看，既然此来的目的已经达成，他们也就不在这里继续耽误时间了，当下一拱手说声打扰，如同来的时候顺着窗子消失了踪影。

林冲白天折腾了一天，晚上又不得安宁，就算他身体再好也要头疼了，于是结果就是第二天的早朝就这么随随便便过去了，皇帝陛下名正言顺的翘了班睡回笼觉。

等他一觉醒来已经日上三竿阳光明媚，睡醒了的林冲终于觉得自己的精神缓过来了，可以处理一些清官都难断的家务事了。

沐熙脚不着地的处理完密道的事情连门都没来的进就被皇帝宣进了宫，木头给了他一个混杂着同情和幸灾乐祸的眼神，沐熙郁闷得很。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沐熙规规矩矩地行了个大礼。

林冲鼻子里哼了一声，心情看起来还不错：“还没吃饭呢吧，辛苦了，坐下一起吃吧。”

很快就有小太监拿来了椅子，沐熙不是没跟林冲一起吃过饭，但却是头一次吃得这么提心吊胆。

“你们先下去吧。”林冲让一直在旁边伺候的宫女太监都撤下去。“来吧，开始你的陈述，沐熙小朋友。”

沐熙被他用一本正经的语气说出的不正经话噎了一下，却也明白了林冲的意思摆明了是没生气，到底还是松了一口气。

沐熙坐在林冲旁边拿起筷子尝了尝菜：“好像淡了点。”

林冲挑眉，没想到这小子恢复得这么快：“朕听王公公说了几句关于你的事情，听起来你还认识天地门的高层领导，还真是小看了你呀。”

沐熙让茶水呛了一下：“咳咳，咳咳咳，不是，少爷，我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身份，我也是前几天才刚刚见到他的。”

林冲看着沐熙的脸，仔细回忆了一下那个一身白衣的端木凌，突然表情惊恐：“你们什么关系？”

沐熙垂着头：“他是端木家的嫡长子，是我大哥。”

林冲心道这还真是说什么来什么，前天刚刚开玩笑说是端木凌长得像自己捡来的小孩，今天马上就知道了人家是如假包换的兄弟。

不过这个端木家他倒是没听说过，听沐熙的语气这应该也是个豪门望族，难道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既然他是你兄长，端木家，也是大户人家吧，为什么你们境遇会差得这么多？”一个逃难差点病死，一个成了武林帮派里的高层。

沐熙晃着茶杯，盯着里面一个茶叶的沉浮：“少爷，您当真对端木家一点印象也没有？当初您提议要京城的富庶人家都支持朝廷的战事，端木家是第一个站出来响应的。”

林冲暗道这又不是我做的事我怎么能有印象，表面上还要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原来是这样啊，那端木家应该是大功臣啊。”

沐熙的笑容暗了下去，他沉默了半晌，深呼吸了一口气才接着说道：“这事说来复杂，端木家尽管站出来响应，捐出的东西却大多被贪官私藏。我爹和大哥不服气想去找人评评理，不过这官官相护又岂是一户商人能够斗得过的，这个道理我也是后来才明白的。”

林冲戳到了他的伤心处，心里有点不好意思：“你家的事情若是有什么冤屈，我可以找大理寺和刑部来与你看看。”

沐熙摇头：“端木家的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了，至于我的仇家，也算是罪有应得了，前些日子我已经查清楚了，当初陷害端木家的就是温老贼和魏老贼，这两个人也算是得到了惩罚。端木熙早在几年前就死了，现在站在您面前的，就只是影骑卫的左参军沐熙罢了。”

林冲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我早就看出来你小子心里一直有事瞒着我，现在终于说开了，以后就不必想那么多了，好好跟着哥混。”

沐熙已经无力吐槽林冲那每天排的乱七八糟的辈分了，他整整忙了一天一夜，饭都没吃一口，既然少爷已经明说了他不在意这件事，沐熙也能安心地吃一顿饱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