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吉吓了一跳：“那这么说岂不是我们这里有内奸？，要不要赶紧告诉摄政王爷他们，让他们好好彻查一番。”

济尔哈朗摇头：“就算我现在带着这箭去跟他说明情况，他也未必会信，反而会觉得我是在借机生事，况且这若是真的潜伏在营帐之内，这么久没有任何动作，必然是有其他目的，不急，你看。”

勒吉顺着济尔哈朗手指的方向看，原来这箭上还钉着一封叠的极小的信。

“剪头带着这信也伤不了人，这附近冷清，相必这信是专程给给我看的。”济尔哈朗边说边带着信和箭走回了帐子里。

把灯火移近一点，济尔哈朗聚精会神地盯着纸上的字，不过短短几行，他却看了一遍又一遍。

“爷，这上面说了什么？”勒吉也伸着脖子看过来。

济尔哈朗笑了笑：“有意思，这中原人心思真是多。”

勒吉傻傻地看着济尔哈朗，济尔哈朗却把那张纸放在蜡烛上燃尽了：“没什么，或许我们很快就会认识一个有趣的朋友，现在我们能调多少人？”

勒吉想了想：“没有军令是调不动那些军老爷的，即使他们碍于爷的身份，最多也只能给我们一千人。”

济尔哈朗摸了摸下巴：“一千也足够，或许这一次，我们真就入了关。”

勒吉好奇：“您之前不是还一直担心这是汉人的诡计，怕摄政王他们上当，为何如今又突然有了信心？”

济尔哈朗拍了一下勒吉的脑袋：“一天到晚哪来这么多问题，去找找东西，咱们也做一盏灯来瞧瞧。”

勒吉苦着脸，这大晚上的要他去哪里找材料，只是既然主子都发话了，做奴才的哪有不听的份。好在今日军中处处都在喝酒狂换，他四处乱走也没人发现。

勒吉不禁在心中鄙视这些成日里耀武扬威的将士，他一个不会任何武功的人尚且能在这里四处乱走而不被发现，若是一群武功高强的刺客或者是敌人的精英突袭，以他们此刻的状态岂不是要全军覆没？

他没有见过汉人的灯也不知道做一盏灯到底要些什么材料，济尔哈朗在来时也没有告诉过他。

勒吉有些苦恼，最后思来想去，他弄了一盆浆糊和几张宣纸，最后又随便扯了几根铁丝，就急匆匆的回到了济尔哈朗的营帐。

济尔哈朗在几年前倒是见过花灯，只是见过归见过，他也不知道这灯到底是如何做成的，拿着浆糊和宣纸乱抹一气，还在里面放了一支蜡烛，结果差点把整个营帐都点着了。

勒吉一边灭火一边小声唠叨：“爷您今天这是怎么了，平日里也没见你有这兴致啊，这个营帐都是勉为其难拨给我们的，您要是把这个点了，今后咱们两个怕是要睡在外边了，奴才这皮糙肉厚的倒是无所谓，您这身子骨要是冻坏了可怎么办……”

济尔哈朗哈哈大笑，他已经许久没有这样开心的笑过了，勒吉愣了愣，也就不好意思再继续唠叨营帐的问题了。

三天后，今日便是多尔衮与吴三桂约好的日子，他假意攻城，吴三桂和李自成带军迎战，吴三桂假装不敌逃回关口，李自成必然不会在外边独立抵御。

多尔衮只要假装追击，到了城门口，吴三桂的人自然会牢牢握住城门控制权。

这一日早上，济尔哈朗独自一人来到了多尔衮的主帐内，多尔衮正在与几位副将讨论核对今日之事，济尔哈朗就站在旁边不说话安静的等着。

几位副将说完了之后就纷纷退了出去，路过他的时候目光中皆露出不屑。

多尔衮冷哼一声：“说吧，你有什么事。”

济尔哈朗不卑不亢地向前走了几步“王兄，此前我一直觉得这计策有问题你也不肯相信，这个问题如今已是多说无益。况且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断没有回头的道理。”

“你知道就好，那你此来是要说什么事情？”多尔衮听见这么多天以来济尔哈朗终于不在跟自己唱反调，语气也平和了许多。

“大军出征，自然是要留人看守营地，这次请王兄留下我看守，若是王兄成功入关那我也就直接打道回府，不必再耽误王兄的时间，你看可好？”

多尔衮怪异地看了几眼济尔哈朗：“这个时候你要选择留下？你想清楚了，留在这里可是半点功劳也没有，我入关之后若是直接回去，那你岂不是白来了这一趟。”

济尔哈朗只是笑了笑，有些东西终究还是回不到从前，比如两人之间的信任，比如曾经同仇敌忾时的那份默契，都已经随着时间和权利的腐蚀化为了飞灰，风一吹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我只说最后一遍，我此来不是为了与你争夺军功，我只是不想眼看着大清数万子弟白白丢失了性命。你若是成功入关我也没有继续留下的必要，其他的事情你自然会一一打理好，若是有什么差池闪失我也好在此接应。想必你我都知道，两军交战不到最后一刻胜负揭晓，就没有什么绝对之说。”

在大军出征前，说出如此不吉利的话，按理说按照多尔衮的脾气此刻应该勃然大怒才对，但是他没有。

尽管对这一次计划已经是十拿九稳，他仍旧听进去了济尔哈朗的话。他们毕竟曾经并肩作战过，对于彼此的本事和脾气都有深刻的了解，济尔哈朗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畏手畏脚的人，况且他的担心也不是全无道理。

多尔衮同意了：“你要留下多少人？”

济尔哈朗偏过头想了想：“多少人倒是无所谓，王兄你看着来好了，我只有一个要求，希望王兄能给我留下一个副将。”

看到多尔衮有些奇怪，济尔哈朗向他解释道：“你也看到了我现在在这军中本身威望就不高，我真的要办起什么事情来，难免束手束脚顾虑颇多，勒吉也不是武将，让他办事难免误了正事。因此我需要你留下一个手脚利索的副将给我，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一定要他自愿留下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