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是为何，军令如山哪有愿不愿一说，你若是看中了谁我给你留下便是了。”

济尔哈朗摇头：“若是此人要留下就不能跟着你一起进山海关，无数的将士浴血沙场等的不就是这一刻？我不能剥夺他们享受胜利的机会，也承受不起他们的怨气，但我相信这么多人总会有愿意留下来的一两个吧，若是没有自然也不必强求我应付得来。”

多尔衮皱起眉头：“好吧，待会我去问问，你还有别的事情吗？”

济尔哈朗颔首，行礼之后就准备退下了，走到门口掀起帐子的时候他头也没回地来了一句：“祝王兄马到功成，旗开得胜。”

多尔衮哈哈大笑：“想要听你说一句好话也真是难得。”

济尔哈朗笑了笑不在说话，直直地走了出去。

许是因为运气好，还真有一个小副将留了下来，他倒不是因为想要留下，而是前几天训练的时候崴了脚，伤了踝骨。军医也说他这伤不宜多走动，应该多养些时日。

行兵打仗的时候碰到这样的事还真是无奈，尤其是当你离胜利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

其他人走的时候都颇具安慰性的拍了拍这个年轻小将的肩膀，本来有个大好的机会就这样白白的错过了，现在还留下跟着这个没有任何权力的摄政王。

多尔衮看他不顺眼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如今他被留在济尔哈朗的身边，说不定等到大家得胜的时候还要跟着他班师回朝，往后的日子里不得多尔衮的待见，那他就真没什么前途可言了。

那年轻的小将紧紧的抿着嘴唇，表面上一派风轻云淡丝毫不在乎的模样，其实谁都看得到他眼睛里暗暗冒着火光和一片懊悔。

目送着多尔衮的大军离开后，济尔哈朗转身向着自己那个小小的破帐子走去：“来吧，我正有要事同将军相商呢。”

到了帐子里，济尔哈朗示意小将坐，给对方倒了一杯茶这才不急不缓地开口：“你叫什么名字？来这里多久了？”

那小将一副有些迷茫的样子，但还是规规矩矩的回答了“属下那哈，在军中三年多了”。

“三年啊”济尔哈朗的语气里听不出喜怒，也不知道他是觉得那哈能在三年之内做上副将觉得惊奇呢，还是为他三年终于等到了一个机会却白白的错失而感到遗憾。

济尔哈朗不说话那哈自然也不敢开口先说话，虽然他们背地里总是把济尔哈朗议论的一文不值，但是不管怎么说对方的身份毕竟是摄政王，不是他们这种小小的副将能够惹得起的。

就算与多尔衮不和，要捏死他们这样的小蚂蚁还是绰绰有余的。

济尔哈朗半天都没说话，他一直在观察那哈的反应。“小将军倒是真沉得住气，难怪你们家主子要派你在这里打探情报了，一呆就是三年，你这三年没少传递消息出去吧。”

那哈一惊：“王爷这是何意，叛国通敌是大罪，这话可不能乱说。”

济尔哈朗笑笑：“放心，我这周围没有其他人。既然小将军有百步穿杨的本事，又怎么可能在小小的训练中把脚崴伤呢？”

他把那支羽箭放到那多面前：“小将军不必紧张，本王今日请你到这里来只是想告诉你你有东西忘在本王这里了，你把它拿回去就好。”

那多一改之前畏畏缩缩抿着嘴唇的样子：“这军中一模一样的羽箭没有几万也有几千，王爷又如何确定这就是我的？”

“不确定，只是等着你来找我罢了，既然你已经给我留了消息，那么必定会寻借口留下的，我只是在等着你罢了。”

济尔哈朗拿过这支箭：“况且小将军可看清楚了？这可不是军中寻常的羽箭，这是我这里特制的箭，箭头有一圈暗纹，你是如何看也不看就知道这只是军中的普通羽箭？”

那哈仔细看了一遍手里的剪头，果真在不起眼的地方发现了一圈暗纹，他暗道一声大意：“末将只是没看仔细罢了，原来这是王爷专用的箭。”

济尔哈朗喝了一口茶：“箭上的暗纹是比较古老的满族文字，是什么意思你说与我听听。”

“末将没念过书，不识得字，无法念与王爷。”

“没念过书？这倒是不能怪你，你既然能做到副将的位置，想必也是八旗子弟吧？”

“正是，末将镶黄旗人。”

济尔哈朗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不是我抬举自己，八旗子弟内便是几岁的小孩子也知道这个图案什么意思，你若真是在军中三年了竟然连我的暗纹什么意思都不知道？”

那哈认输似的举起手：“王爷您别再问了，我都要让您绕晕了，我承认我就是那天晚上射箭给您发消息的人。留下来也是为了找机会跟您联系的，脚也是我故意崴的，其实没有那么严重。”

济尔哈朗收起了笑容：“这些我都知道了，不如你跟我说点我不知道的吧。比如你那封信是什么意思，比如你背后的人是谁。”

那哈狡黠地笑了：“我家主子说了，既然想跟摄政王合谋，那当然得拿出点诚意来。多尔衮一直以来架空了您不少权利吧，只要这次您和我家王爷联手，不但可以在多尔衮面前扳回一局，没准还能反将对面一君。”

济尔哈朗不说话，手指轻轻敲了一下桌子：“你家主子想要什么？”

“南北为界，划地而治，大清与大明和睦共处。”济尔哈朗嗤笑，这个想法也未免太天真了，一山不容二虎，一旦入关哪里还有和睦共处一说。

当然他也不会点破，继续带着笑意问道：“那我总得知道你家主子是个什么身份吧，况且你也看到了，多尔衮已经带兵出发了，此刻如果一切顺利说不定已经入主中原了，你家主子找我这个有名无实的王爷合作，可真是走错了一步。”

那哈摇头：“我家王爷一向看人很准，他说和多尔衮比起来，您绝对是更好的盟友。就算他入了关，好戏也才刚刚开始呢，谁输谁赢哪里说的准呢？”

济尔哈朗认真地点点头：“这话倒是说的很有道理，你先回去吧，我会仔细考虑这件事的。”

那哈准备离开，勒吉双手拿着箭走了上来：“将军的东西，还请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