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路疾行,下了妙岩峰,赶到清凉山外的春兴镇时,天色已然黑透了。索二娘见大家疲惫不堪,便道:“此处已经出了清凉山地界,罗九幽和金无常既然中了寰哥的赤血封印,想必不死也不会这么快追过来。我们先在镇上找家客栈歇息一晚,顺便也好查访一下清源的下落。”众人纷纷表示赞同。
于是,大家来到了一家名为“四海居”的客栈投宿。安排妥当之后,索二娘又命阿南趁夜返回清凉山打探消息。众人洗漱一番,用罢晚饭,各自回房休息。
漫漫长夜,异乡异客,穆少言斜倚于床头,虽然身体早已疲乏之极,但却毫无睡意。往事历历在目,一桩桩、一件件,仿佛全都发生于昨日一般。正在思忖回顾之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穆少言听音辨物,已知是聂雨荷来了,忙起身开门。聂雨荷正好抬手作推门状,双手一下子推扶于穆少言胸前,而自己心头也不由得一酸,就势便扑进了穆少言的怀里。
穆少言将聂雨荷搂在怀中,二人皆静立无声,享受着这难得的片刻温存。过了一会儿,穆少言温柔地在聂雨荷耳边低语道:“雨荷,你怎么来了?”
聂雨荷抬起头来,眼中已盈满泪水,轻声道:“言哥,没想到今天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我睡不着,只想到你身边来。”
穆少言轻叹一声,将聂雨荷扶到床头坐下,柔声劝道:“事情既然发生,已经无法挽回了,还是想开些吧。”
聂雨荷点点头,说道:“刚才我在房中仔细思量了一会儿,总觉得今天的事没有那么简单。你想,我们是在高乌镇上才遇到的冷青云,即便他是天星教的奸细,但之前发生的那些事又该作何解释?这一路走来,我们处处被动,时时被设计,好像做什么事都是被天星教和罗九幽牵着鼻子走,而且至今还不知道九阳山究竟在何处。倘若天星教下一步没有什么举动的话,那我们就只有干等着他们找上门来了。”
穆少言何等聪明,一听便知其意,忙道:“你是说,除了冷青云,我们之中还有魔教的奸细?”
聂雨荷坚定地点点头,却并未说话。穆少言轻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你最早怀疑月儿是奸细,但自从我们将她从罗天雷手中救出之后,她一直默默随行,并无任何异常举动呀。”
聂雨荷轻轻摇了摇头,叹道:“我也说不好,以前我并不认识明姑娘,但据你所说,她应该是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子,可自从救了她之后,正像你刚才所说的,她总是默默随行,一点也看不出有什么活泼之状呀。”
穆少言沉吟片刻,说道:“或许是因为心里所受到的创伤未愈吧,我也一直在想这件事,总想找时间好好和她聊聊呢。”
聂雨荷点点头,又轻轻地摇摇头,叹道:“不管怎样,现在除了你和二娘,我谁都不会相信了。”
窗外的夜色绵密如绸,远处偶尔传来几声打更的梆子响,更加衬得一片空旷苍凉。聂雨荷靠在穆少言怀中,轻捋了一下秀发,微咬着下唇,似是陷入了沉思。穆少言也没有太多话可以安慰她,便随手拿过外衣,轻轻地披在了她的身上。
蓦地,聂雨荷站起身来,坚定地道:“我一定要查出这个奸细,就是他处处为罗九幽等人通风报信,让我们的所有行动都暴露在魔教的监视之中。否则,罗九幽也不会假扮成阳若天,又跟我们上山,最终却害了爹爹。查出这个人,我要将他千刀成剐,为爹爹报仇血恨。”
穆少言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一种不容置疑的杀气,心道,“但愿不是月儿,她若真的是魔教奸细,我又该怎么处?”想到这,他的心头竟倏地掠过一丝寒意,这寒意从头至脚直贯而下,直令他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惧,忙又牵着聂雨荷的手拉她坐下,柔声问道:“雨荷,和我说说你的索二娘吧,她为何独处于妙岩峰上,妙岩峰又怎的成了你们教中的禁地呢?”
聂雨荷微蹙蛾眉,缓缓地道:“索二娘本是我娘的师妹,她是在我五岁时来到清凉山的,教中上下皆称她为二娘。我娘在世时,她也一起住在清凉山上,我曾听娘说,二娘也喜欢我爹爹,但是在爹爹心中只有我娘一人。后来,娘去世了,二娘便搬到了妙岩峰上,终年再不下山,我知道她心中一直挂念着爹爹,但爹爹在我娘去世时便发过誓,此生绝不再娶。二娘便一直在妙岩峰上守望着天轫教,也守望着我爹爹,谁知今日爹爹竟……”随着一阵哽咽,聂雨荷说不下去了。
穆少言忙又将她搂入怀中,劝道:“别再伤心了,明天我们与二娘一起去寻找聂大哥,找到他后再作打算吧。对了,二娘在下山时派英儿和珠儿去帝都梁城去做什么呢?当时情况紧急,我也不便多问,但听上去,二娘的身世可不简单。”
聂雨荷听了这话,嘴角微微泛起了一抹微笑,说道:“那当然了,我这二娘可绝不简单,她本名叫索秋芸,其父索朗,曾经在朝中作过一品侍卫,后来又官封“皓公”,他可是皇帝身边的大红人,而且还是大内一等一的高手。我还听二娘说起过,这索老爷子的一品侍卫可不是那么简单的,那是九大侍卫之一呢。据说皇帝身边有三百侍卫,个顶个儿的都是高手,武功最高也最贴身的却只有九人,还有一个什么组织叫做“九龙阁”的,索老爷子就是这九人之一,声势极其显赫。索家家传的擅使长鞭,人称‘索命神鞭’,对了,我娘也是她的徒弟,算起来,我还得叫他一声师祖呢。而且这个索老爷子非常喜欢结交江湖人物,后来便结识了我爹爹,再后来,就是我娘嫁了过来。不过,这些都是二娘闲时讲给我听的趣闻逸事,至于更多的我就知之不详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