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少言知道硬搬绝不是办法,于是又向四周看看,忽见水潭右侧有几棵碗口粗细的小树,枝丫茂盛,便走到一棵树旁,双手把住树干,气沉丹田,力凝双臂,运力向上一拔。他虽然被冷青云暗算,受了内伤,但自从随五位道尊研习五行拳心法以来,真气自我修复与运转的能力大为增强,此时已能运功了。
众人看过来时,穆少言已将那株小树硬生生地给拔了下来,转头又对灵梦双鬼道:“我们就以此树为支架,将这块大石头撬起来翻倒,便可将这洞口堵住了。”
向来笑拍手笑道:“妙!公子你还真是有办法。也好,那就依着公子,我们一起试试看吧。”
“我先来。”向来哭叫了一声,身子一闪,已从穆少言手中接过了小树,又是腾身一跃,人便到了巨石之顶,随即将小树斜插入巨石之后。向来笑和穆少言也飞身跳上了石顶,穆少言对其余众人道:“大家小心,闪开些。”
众人忙各自向四外散开。穆少言与灵梦双鬼三人合力,其势非同小可,只听“咔嚓”一声大响,那棵小树哪堪三人之力,登时从中间拦腰绷断了。但与此同时,他们脚下的巨石也晃了几晃,大有向前倾覆、摇摇欲坠之势。
穆少言与灵梦双鬼趁机各自在巨石上各击一掌,“呯、呯、呯”三声脆响,石屑飞扬,巨石也轰然倒塌了下来。这一倒,恰好如穆少言所说,将秘道的出口堵了个严严实实。就在巨石倒下的同时,穆少言与灵梦双鬼分别腾空而起,飘落了下来。
穆少言见出路被封死,心中稍定,来到聂雨荷身边,见她脸色异常苍白,知其尚未从失父之痛中解脱出来,便柔声劝道:“雨荷,别难过了。聂前辈舍生取义,善莫大焉,他若泉下有知,一定会保佑我们度过此劫的。我穆少言在此对天盟誓,来日必取魔教匪首之性命,以告慰聂前辈在天之灵。”
聂雨荷本已止住了泪水,听穆少言如此一说,心头一热,两行清泪又禁不住滚滚而下。明如月、杜月霞、英儿等人也纷纷上来劝慰,特别是英儿,自幼跟随聂雨荷,虽为婢女,但因聂震寰为人宽仁,待她也有如父亲一般,因此劝着劝着聂雨荷,自己也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聂雨荷毕竟心智极高,知道众人都是历尽磨难,况且此时尚未脱离天星、天泽两教围困之势,于是强忍住心中痛楚,淡淡地说道:“好了,谢谢大家。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大家快随我去妙岩峰吧。”说完,掉头转身沿着峡谷中的荆棘小路向妙岩峰方向走去。穆少言忙飞身追上,在聂雨荷身旁小心侍护。其余众人亦跟在后面,阿南则辍于最后,观察是否有追兵赶来。
妙岩峰是清凉山的第二高峰,与清凉山主峰仅有一谷之隔,但即便如此,众人仍旧走了好久,才来到了妙岩峰下。一路之上,四外皆传来阵阵喊杀之声,想必是天星、天泽两教教徒正在屠戮天轫教的弟子。众人此时已然顾不得许多,阿南边走边听着那些喊杀之声,悲愤之情溢于言表。
虽然杀机四现,但妙岩峰上却着实清静。众人沿着一条直通峰顶的崎岖山路上山,沿途并未见到任何魔教教徒。来到那座精美典雅的青石小院时,天色已近傍晚,只见两扇院门紧闭,院内亦毫无动静。聂雨荷向英儿示意,英儿忙上前叩门,“啪、啪、啪”清脆的击门之声在山间传出去好远。
过了好一会儿,院内才响起一位女子的问讯之声:“谁呀,这么晚了还敢来这里造次?”
英儿忙道:“是珠儿么,我是英儿,大小姐来了。”
院门立即“吱”地一声洞开,闪出一个俏丽的小丫鬟来,想必便是英儿口中的珠儿了。她望望众人,脸上露出不解的神情,但还是赶忙向聂雨荷施礼,说道:“珠儿见过大小姐。”
英儿不待聂雨荷发话,急促地说道:“快,快带我们进去,山上出事了。”
珠儿的眼神中又掠过一丝讶异之色,她已看出聂雨荷及众人行色匆匆、神情疲惫,忙道:“大小姐快请进吧,二娘正在客厅呢。”说着,与英儿一起走在前面,引着众人向院里走去。
小院内的布局极为精致,众人一进来,便觉一股清幽的香气随风缭绕,似是淡若无迹,却又挥之不去。随着珠儿和英儿的引领,众人来到小院中部的一处房屋,还没进去,便听到里面响起银玲般的笑声,一位****已迎出门来。
这妇人素衫青裙,笑靥如花,冲着聂雨荷高声叫道:“我道是谁呀,原来是荷儿来了,前些日子听教中的弟子说,你不是出门到外面闯荡去了么,怎的这么快就回来了,还有如此闲情逸致,过来看你二娘……?”她的声音忽地戛然而止,看到聂雨荷苍白的脸色和哭红的双眼,顿觉有些不对,又转笑为惊道:“荷儿,你怎的这副神情,出什么事了吗?”
聂雨荷紧跑两步,一头便扎进索二娘的怀里,再也抑制不住心中悲痛,放声大哭了起来。
索二娘更是惊诧莫名,在她的眼里,聂雨荷可是一个从来不会哭的妮子,此时竟然伤心至斯。她顾不得理会其余众人,忙一把搂住聂雨荷的肩头,又托起她的双颊,关切地问道:“荷儿,到底怎么了?别哭了,快说话呀。”
这时,英儿和阿南也已翻身跪倒,向索二娘连连叩拜。英儿泣不成声地将奉先洞内发生的事一五一时地讲述了一遍。
索二娘听着听着,忽地仰面向后摔去,亏得聂雨荷警觉,一把将其抱住,珠儿也忙从身后将她扶住。索二娘再次站定时,脸色已变得憔悴不堪,两行泪水顺着双颊缓缓流下,嘴唇颤抖不已,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聂雨荷不敢再哭,忙与珠儿一起扶持着索二娘走进客厅,让她坐在一把软椅之上,索二娘这才哭出了声,聂雨荷反倒劝慰起她来。
穆少言等人亦随之走入客厅,但见厅中陈设甚是简洁素雅,心知索二娘平日定是一位极好洁净之人,而众人于秘道之中潜行许久,又赶了半天山路,此刻一个个早已是蓬头垢面,邋遢不堪,但事起突然,哪里还顾得了是否洁净齐整。
索二娘哭了一会儿,略缓过神来,又将聂雨荷揽入怀中,叹道:“我苦命的丫头呀,真是难为你了。”珠儿和英儿也在一旁陪哭了半晌,这时忙都过来劝慰,好不容易才都止住了哭声。
聂雨荷泪光莹莹,神色淡然而坚定地说道:“二娘,如今爹爹已殁,大哥尚不知下落,眼下我只有二娘你一个亲人了。爹爹曾经吩咐过,望二娘与我一起下山寻找大哥,然后召集教中残部,再作复仇打算。”
索二娘点点头,说道:“荷儿,你放心吧,我们天轫教与天星、天泽两教之仇不共戴天,我索秋芸此生不杀罗九幽、金无常,誓不为人。”
聂雨荷亦坚定地点点头,这时才想起忘了介绍众人,忙站起身来,将穆少言、明如月等人介绍给索二娘。索二娘与众人一一见过,尤其仔细地打量了一番穆少言,吩咐珠儿下去为众人准备一些吃食和洗漱用品。
经她一提,众人这才觉得腹中已是饥肠辘辘。珠儿飞跑着去了,片刻即回,端来了一些素食素菜。众人亦顾不得礼数周到,一阵狼吞虎咽,风卷残云般地吃了个精光。随即,又在珠儿的引领下,分男女简单地沐浴了一番,幸好索二娘这里常备有聂震寰和聂雨荷的一些衣物,众人也不去计较是否合身,纷纷换过了干净的衣衫。
再回到客厅后,索二娘对聂雨荷道:“荷儿,听英儿方才所说,看来天星教和天泽教已然强占了清凉山。寰哥虽然已经遇难,但他既用了‘赤血封印’,想必即使不能与罗九幽、金无常同归于尽,也够他们消受一番了。二娘这就与你们一起下山,我们先寻到清源再说。”
聂雨荷点头称是。索二娘便请众人稍待片刻,转身出了门,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工夫,再折返回客厅时,已经换了一身紧衣装束,显得甚是干练利落。她的右臂上还缠绕着一根小指粗细的绳状事物,若不细看,竟似一条黑蛇盘于其上。众人心道,“看来这必是索二娘应手的兵器了。”
索二娘看看众人,转头对珠儿道:“珠儿,你与英儿不必与我们同去,你们两个还有重要任务。”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递给珠儿道:“这是我写给老爷子的亲笔信,你和英儿先留在这里,等到半夜时分再趁机下山,务必尽速赶到京都梁城,寻到索公府,将这封信亲手交给老爷子,什么都不必说,他看过之后自然明白。”
珠儿神色凝重,双手接过信,问道:“交给老爷之后呢,我和英儿怎么办?”
索二娘淡淡地叹了口气,说道:“如果老爷子愿意管这件事的话,你们就和他一起回到这里来,不管我们去哪,我都会在沿途留下记号,你自是看得懂的。如果他不愿意管……也罢,那就算了吧,你和英儿回来后再去找我们吧。”
珠儿点点头,将信小心翼翼地收进了怀中。除了聂雨荷和英儿,众人皆不明就里,此时却也不便多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