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说起索二娘,渐渐转换了话题,聂雨荷的心绪亦渐趋平静。忽然,门外响起一阵轻微而又急促的敲门之声。二人因聊得入神,竟都未发觉门外来了他人。
穆少言忙长身站起,问道:“是谁?请进。”房门“吱”地一声被推开了,一个粉衣人影闪了进来,原来是杜月霞。
杜月霞进门后,发现聂雨荷坐在穆少言床头,不由一怔,便停下了脚步。穆少言忙道:“杜姑娘,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聂雨荷也忙站起身来,脸色略显尴尬,对杜月霞道:“是杜姑娘呀,快请进。”
杜月霞在门口愣了片刻,便抬步走入房中,但依旧无话。三人遂在桌前坐下,穆少言又问道:“杜姑娘,有事么?”
“没事就不能来么?”杜月霞小嘴一撇,有些不屑地说道。
穆少言一窘,聂雨荷在旁微笑道:“看来杜姑娘定是有事,这样吧,言哥,我先回去了。”
杜月霞忙挥手拦住她,说道:“别,你不用走,我来找穆大哥不为旁的,只是想说说冷师父的事。”
穆少言与聂雨荷这才恍然,想必杜月霞因冷青云之事一直耿耿于怀,故而深夜至此。穆少言忙道:“在下明白姑娘的心情,那冷青云虽是魔教奸细,但与你无关,这一点大家都很清楚,还请杜姑娘不必介怀。”
杜月霞道:“穆大哥,你是这么想,但别人就未必了。”说着,双目紧盯着聂雨荷。
聂雨荷避开她的目光,笑道:“杜姑娘这话是何意?”
杜月霞沉吟了一会儿,说道:“聂姑娘,我知道聂伯伯刚刚过世,你心中定然是万分难过,想必也会怀疑我们这些人之中可能还会有魔教的奸细。我是和冷师父一同出来的,自然是你的重点怀疑对象喽。”
聂雨荷淡淡一笑,问道:“你为何会这样想?”
杜月霞皱着眉头道:“倘若不是这样,怎的冷师父突袭穆大哥之后,你们竟连问都不问我一句,好像我和冷师父一点关系都没有似的。”
聂雨荷想了想,说道:“杜姑娘,不瞒你说,爹爹被魔教奸徒所害,我自是悲愤难抑,这才过来找言哥说说话。要说不怀疑你确是假的,但你也不必对冷青云的事想得太多了。是非黑白,总会有明了的一天,只要心中无鬼,也不怕旁人猜疑什么,你说呢?”
杜月霞愠道:“那你是说,我心中有鬼了?”
穆少言见二人马上就要争吵起来,忙道:“杜姑娘,别误会,雨荷不是这个意思。我本来想明天上路之后再找你商议的,现在冷青云已死,待找到聂清源大哥之后,便想办法送你回高乌镇去。你跟着我们,实在是太过凶险了……”
正说着,聂雨荷忽然轻轻地拽了一下他的衣角,穆少言一抬头,只见杜月霞的脸上竟扑簌簌地滚落下两串泪水来,忙问道:“杜姑娘,你这是怎的了?”
杜月霞也不理他,独自抽泣了一会儿,猛地站了起来,高声道:“我知道,因为冷师父,你们信不过我了。你让我走,我偏不走,哼,你们既然怀疑我,我一走反而更说不清楚了,等查到谁才是真正的奸细后,我转头便走,才不会赖着你呢。”最后的这个“你”字,杜月霞说的极重,说完,以手掩面便要冲出门去。
聂雨荷忙一把将她拉住,劝道:“杜姑娘,你别这样,言哥只是怕你跟着我们多生危险罢了,确实没有别的意思。”
杜月霞用手背抹了一下泪水,“哼”了一声,说道:“危险,危险!你既然都不怕,我又怕什么。”说着甩开聂雨荷的手,拔腿出门而去。
穆少言与聂雨荷没想到杜月霞心中的芥蒂会如此之深,本想劝慰一番,却是这样一个结果,二人面面相觑,竟不知该如何是好。聂雨荷说了一句“我再去劝劝杜姑娘”,便追出门去,留下穆少言一个人在房中愣了半晌。
次日,天空阴云密布,因为要等阿南的消息,所以众人上午便没有离开。临近中午时分,天空更是飘飘扬扬地下起了小雨。冬雨甚寒,众人来到客栈大堂中用午饭时,直觉得遍体生凉,又想起昨日发生之事,心中不免更为伤感。
阿南冒雨赶了回来,浑身上下已经透湿,穆少言忙招呼客栈掌柜的取几件干净衣服与他换了。阿南坐在桌旁连喝了几口热茶,身上有了一些暖意,见众人皆瞧着自己,忙道:“二娘、大小姐,属下昨夜上山查探,发现山上四处都是一些黑衣教徒,看上去应该是天星、天泽两教的人,本教的弟子们却均不见踪影。属下本想连夜返回,但又怕被他们发觉,便在一个山洞里藏了一夜。早上的时候,山洞外忽然来了两个黑衣人,看样子像是搜巡的,看他们的形止,武功并不甚强,属下便突然出手杀了一个,抓了一个。”
“哦,抓住了!问出什么没有?”索二娘脱口问道。众人也觉精神一振,全都聚精会神地倾听阿南叙说。
“抓住的那个起初什么都不肯说,后来在属下的逼问之下,才将山上的情况说了出来。”说到这里,阿南浑身又打了一个冷颤,忙端起茶碗喝了两大口。
“快说,”索二娘急切地问道:“山上的情况到底怎样?”
阿南喘了口气,接着道:“那人说,清凉山已被天泽教占领,后来又来了一些天星教的人,两教会合之后,已将我天轫教的弟子屠戮殆尽,少数一些被抓住,现在关在一个山洞之中,听说,连新雨堂堂主叶飞也被他们给杀了。”
“罗九幽与金无常呢,有没有他们的消息?”聂雨荷问道。
阿南摇摇头,说道:“属下抓住的那人身份低微,并不晓得发生在奉先洞里的事,但据属下观察,估摸罗九幽与金无常并未毙命,要不然这些天泽教与天星教的教徒早就大乱了。”
“啪”地一声脆响,惊得众人均是一怔,注目观看,这才发现索二娘单手拍在饭桌之上,地上则掉落下一个桌角。原来索二娘心中悲愤难抑,一时情急,单掌在桌上用力一拍,竟将一大块桌角拍了下来。这饭桌均是实木打制,厚有寸余,索二娘举手之间,竟能将桌角拍落,功夫当真了得,直令众人暗暗赞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