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春风化雨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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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携着磅礴的怒气进来的时候,我正闭着眼跪在地上念经。

碧玉的惊呼从我的身后仓皇地传来:"陛下,陛下..."

我不明所以,站起来转过身的时候,脸上便被重重地扇了一巴掌。他怒极了,下手半分都没有留情。我一点防备都没有,身子顺着这道掌力往后连退了数步,直到腰顶在佛像的贡台上,才缓了这股冲力。

贡台上的贡品散了一地,耳边传来一阵阵的轰鸣声,嘴角可以尝到腥甜的滋味,我捂着被他扇的脸,大脑一片空白,怔怔地看着他。

他的眼里全是滔天的怒气,神色阴沉得可怕,就这样俯首看着我。碧玉从他身后扑上来,抱住他的腿,泪痕遍布的一张脸上,嘴唇无声地开开合合,似乎是在急速地说着什么,可是我什么都听不见,整个世界都是无声且晕眩的。

他蹙着眉,似乎很不耐烦,抬腿重重地把碧玉甩出去。她整个身子都飞出去了,可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膝行过来,一遍又一遍地在地上冲他磕着头。

他恍若未闻,嘴角挂着冷笑,目光直直地看着我,开口说了一句什么,然后看了一眼我身后的佛像上,又目光讥诮地看着我,又开口说了一句话。我一点反应都没有,直到最后他拂袖离开的时候,我都不知道,他对我说的那句话是什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耳边的嗡嗡声才渐渐地散去,碧玉的哭声渐渐地清晰起来,带着哽咽一遍一遍地问我:"小姐,小姐你没事吧?你说说话啊,你不要吓我,小姐..."

我回过神来,扯了扯破开的嘴角,露出一抹笑。我觉得她真傻,我是大姚的皇后,她怎么能还叫我小姐呢?

我都已经嫁给他两年了,他还是东宫太子的时候我就嫁给了他,这两年的时光,过得当真漫长。

"他说了什么?"我问碧玉。

她听见我说话,哭得更厉害了,摇着头说:"是不重要的话,小姐既然没听见,就不用再听了。"

手上的痛感渐渐地传过来,我看了一眼,手心里都是黑灰,是刚刚撞到贡台上时,手按到香炉里去了,可是痛意再深也比不上心里的倦怠。

这繁世万千,纷纷扰扰,真的让人太累了。

我闭上眼,想起他刚刚盛怒的样子,碧玉不愿意和我说他讲了什么,可是我知道,他为了什么发这么大的脾气。

为了我的姐姐——宋纤。

他前几天**了一场河东节度使的叛乱,审查的时候才发现这个节度使是吏部尚书柳南在两年前推荐的。之后他在搜查柳府的时候,搜出了一封信,是这个节度使在叛乱之前写给柳南的,要他共举大事,事成之后,称兄道弟,共享江山。

无论柳南有没有被策反,他都说不清了,因为他并没有向陛下揭露这场叛乱。

他们一家很快便全部被牵扯投入大狱,其中包括宋纤——她是柳南的妻子。

谋反是死罪,他们被逮捕入狱的那一天,他派了他御前的总管李公公来了一趟我的宫殿。

李公公语气恭敬客气:"娘娘,陛下明日早朝之时会处置柳家满门,嘉文夫人是您的姐姐,陛下知道你们姐妹情深,若是您出面求情,陛下是不会为难您姐姐的。"

我半晌才反应过来,心思辗转反复,最后只是问:"那柳南呢?"

他笑得意味深长,语气含蓄:"那就不是娘娘该管的了。"

那夜殿中灯火通明,我在第二天上早朝的时候穿着大红的正装,那是我继封后大典后第一次穿得这样隆重。喧嚷的朝堂渐渐寂静下来,他坐在高高的皇位上,眼里浮起淡淡的笑意,看着我一步一步地接近。我跪下,一字一句地开口:"柳南之妻是我宋氏之女,亦是臣妾之姊,我宋家满门忠烈..."我抬头看着他,"望陛下秉公办理,不要顾惜。"

他眼里的笑渐渐消匿,我俯身一拜,转身走了。

他今天这样大的脾气,说的那两句话,不外乎是在说我蛇蝎心肠,戕害姐妹。

他说得很对,所以我不觉得难受。

我的脸很快就肿了起来,嘴角也破了皮,碧玉心疼地用冰敷也没有让这些肿消下去。

他那日盛怒而来,我的脸上又有这么严重的伤,谁都知道是他打的,我没觉得有什么,陛下向来憎恶中宫,这在宫里已经不是秘密了。

我一点都不在乎。

碧玉在午时的时候打听到了他对柳家的处置,三日后,满门处斩。

午时的太阳挺大的,火辣辣地射在人身上,灼得人头一阵阵晕眩。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回过神来,看着碧玉吩咐:"碧玉,你去打点一下,我们晚上去一趟大理寺。"

她很快就打点好了,晚上去大理寺的时候,我却碰见了我想不到的人。

带头的衙役领着我和碧玉躲在一旁的罅隙里,我和碧玉身上披着全黑的斗篷,他不知道我们的身份。衙役有些后怕地望着大理寺的门,一脸庆幸地说:"幸好晚了一步,祖宗在上,这位爷今儿个晚上怎么有空过来啊!"

他并没有在里面待多久的时间,没一会儿便出来了,送驾的大理寺卿俯首跪在地上。离得有些远,他的脸在火光下一闪而过,怀里似乎还打横抱着一个人,唇抿得紧紧的,想来心情也不愉悦。

过了很久,一直等到看不见他的御驾了,带路的衙役才小心翼翼地走在前头。我们一直走到最里面的那间牢狱,可是里面却已经空了,这个衙役有些讶异:"怎么空了?"

这间牢狱比想象中的还要整洁,四方的木桌上还摆着几道未动的菜,我想起刚刚在门口看见的景象,他还是带走了她。

我挥了挥手,碧玉从怀里掏出钱袋,塞进衙役的手里,笑着说:"费心了。"

我回到宫里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宫里灯火通明,守殿的小尹子哆哆嗦嗦地站在殿门口,看见我,觑着眼不断地向我使眼色。我停下脚步,李公公从殿中走出来,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小尹子,然后对我弯了弯腰:"娘娘,陛下在殿中等您。"

碧玉的脸色苍白,拉着我的袖子要陪我一起进去。我拍了拍她攥紧我袖摆的手,安抚地冲她笑了笑。

我一进去就看见了他,他就在殿中席地而坐,赤着脚,旁边的毯子上横倒竖歪地摆放着几坛松苓。他握着杯子,正在自斟自饮,殿中垂下的白色纱幔无风自舞。我慢慢地走过去。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神色平静,指了指他对面,说:"坐。"

我坐了下来,他把手里的那坛松苓递给我。我接了过来,拿在手里打量着。他笑了一下:"我们多久没有在一起喝过松苓了?快有三年了吧?"

我默然,他抬眼细细地打量了一下我的脸,突然笑了出来:"你这脸,是我打的?"

我仰起头,对着坛口喝了一口。他没有在意,看着我身上的衣服,继续问:"你去了大理寺?"

我一点都不意外他会知道,他也不需要我的回答,从旁边重新开了一坛松苓。他问:"那你应该知道我把纤纤带走了。"

"这件叛乱,是你授意的?"

他微微有些意外,随即便笑出来,点了点头:"是我。"他的眼里闪过一丝阴鸷,"你应该知道,我为了这一天已经忍了三年了。"

我点了点头:"这当真是不容易,那陛下您来臣妾的殿中是为了何事?"

他沉默了片刻:"纤纤要见你。"他说完又顿了顿,过了片刻才说:"你应该知道,我并不想让她见你,但她执意,所以明天我不希望她听见什么不该听的话,你是她妹妹,你去劝劝她。"

我怔怔的看着他握在手里的杯盏,过了半响嘴角向上勾起一抹笑,看着他,反问:"劝什么?劝她忘记她即将被斩首的无辜的夫君,心无旁骛地安心投进陛下您的怀抱?"

他的嘴角下沉,目光阴沉地看着我,执着酒壶的指尖泛白。我知道他在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过了片刻,他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她爱的是我。"

他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当年要不是那场意外,她就是我的妻子。百年之后,是她葬在我的身边,生生世世,她都是属于我一个人的。"他的语气渐渐低沉,俯身抬手捏住我的下颌,直直地看着我的眼睛,"只要没有你。宋遥,要是没有你,就没有那场意外。"

他说完拂袖往外面走去,走到内殿门口的时候停住了脚步:"宋遥,你明天不要想着耍花样。你劝好了她,那么以前种种,就此一笔勾销;如果你不能..."他没有说完就转身走了。

殿内安静下来,我独自喝着松苓,松苓越喝越多,我的思绪却越来越清楚。

所以我才会清晰地知道,我不欠他。

是的,我不欠他,我欠的,是她。

六月仲夏,乱花渐欲迷人眼的时候,我犯了一场大错。

我偷喝了陛下赐给我爹的那坛松苓。

那坛松苓我爹一直没舍得喝,埋在府里的地窖下。我一直想喝但是没敢付诸行动,可是那天我却听了一首歌谣:"宁饮松苓醉,不要倾城色。"这句歌谣勾得我心痒难耐,所以没把持住,去了地窖刨出我爹埋的那坛松苓,然后在地窖里就把它喝得精光。

醉倒之前,我就在想,这句歌谣倒是实至名归,确实让人宁愿不要这世间倾城色。

醒来之后看着我手边的空坛子,我才醒悟我闯了祸。

我第一时间就是去找宋纤。她坐在花园的亭子里弹琴,我急急地走过去,说了之后她嗤笑一声,修长的指尖却是半分都没有停,悠扬的乐声从她的指下流泻。她微微偏头看向我:"宋遥,你不会是想要我帮你顶罪吧?"

我眼巴巴地看着她,点了点头:"爹爹最喜欢你了,他一定不会怪你的。要是他回来知道松苓是被我喝光了,他一定会扒了我的皮的。"

"我向来不喝这个,你以为爹会信?"她说着,低头看着琴,"事到如今,你只有再去找一坛松苓了。"

我都要绝望了:"这是御赐的,我上哪儿再去弄一坛来?"

她终于不弹琴了,空出手来弹了一下我的额头:"笨,御前当然不行了。但是你想想,东宫那里肯定有,你不好去皇宫里弄,不知道去求一求太子吗?"

我顿时如同醍醐灌顶,一刻都没有停歇,策马去了东宫。

我和他的初见不太愉悦,他殿中的羽林郎拦着我,连府门口都不让我进。我软磨硬泡了半天,他们连通报一声也不愿意。

我在门口守了半个时辰,最后实在等不下去了,所以就寻思着**。

我正在翻的时候就被人抓住了,然后以刺客的身份被带到他面前等候处置。

他坐在凉亭里,低着头提笔在纸上写着什么。他后面的湖里是万顷的粉荷和一湖的碧色。我那时并不晓得怕,只是瞪大眼睛望着他,一字一句地解释:"我不是刺客,我是宋将军的女儿,我来是想向你求一样东西。"

他那时于我不过是一个陌生的好看的男子,眉眼俊挺,还未染上阴霾。他"哦"了一声,问:"什么东西?"

"我想要一坛松苓。"

他看了我半天,眉眼渐渐攒出一抹笑意:"松苓?是为宋将军求的?"

我那时脸皮厚得根本不知道什么是不好意思,闻言瞪着眼一本正经地和他解释:"不是,我偷喝了陛下御赐给我爹的那坛松苓,如果不找一坛补回去,我爹打仗回来之后会扒了我的皮的。"

他闻言挑了挑眉,然后突然笑了起来:"原是个醉猫。"

我抱着他送我的那坛松苓,临走的时候,他拍了拍我的肩,嘴角噙着淡淡的微笑:"日后若是想喝松苓,就直接来找我。"

我并不知道他的这些话只是客套而已,所以眉开眼笑地冲他勾了勾小手指:"你说的。"

他看着我的手指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忍着笑钩上来:"我说的。"

我便欢天喜地地抱着松苓回去了。

就是从那天起,我成了东宫里的常客。

一开始的时候,我不过是抱着一坛松苓就会走。他大概吩咐过他府里的羽林郎,所以再也没有人拦过我。后来有一次我去取的时候,看见他在凉亭里自斟自饮。

我就抱着松苓凑过去,坐到他对面说:"一个人喝多没意思,我陪你喝。"

他微微有些讶异,看了我一眼,没有开口拒绝。我当他默认了,坐在他对面陪他喝完了三坛松苓。

喝完后我的神志还是无比地清晰,他大概对我这么能喝感到很讶异,所以一脸兴味盎然地问我:"你一个姑娘家,怎么会这么能喝?"

我趴在桌子上,笑呵呵地望着他:"我小的时候,没有人管我。你知道的,我爹很喜欢喝,所以家里都是那种酿酒的坛子。有一次我不小心掉进了坛子里,爬不出来了,又没有人过来帮我,我就在坛子里泡了一下午,渴了就喝几口。后来被我姐姐发现时,我都要醉死了。就从那之后,我每天都会偷偷喝一口,结果到现在,我很少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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