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籍由液压传动系统或仿生电子肌肉发出的动能冲撞；还是中远程下，金属弹丸的高速射击。甚至于，理论上根本不可能被凡夫俗子手中区区几块钢铁所招架的能量攻击。

在吕教授的面前，都不得不折戟沉沙！

哪怕只是在侵入他防区的过程中，与那口尚未开锋的剑刃，轻轻触碰上一下，再如何来势汹汹的攻击，都会像照在镜子上后，被反射出去的光束般，轻松改变了既定方向与立场，迫不及待地，从碰撞中心扬长而去、顺利逃离。

原本井然有序、条理分明的杀阵，经过他这阵看似东一榔头西一棒的招架格挡，俨然竟变成了一群全无纪律性可言的游兵散勇，稍加“挑拨”，就脱离了控制中枢的命令，擅自行动起来——

本是聚焦到错落有致，恰好编成蛛网形状的高能光束，在数次被截断、偏转后，竟仿佛厌倦了千篇一律且明显不可能达成既定目标的“死亡冲锋”，自发地，开始分叉。

初时，这现象并不明显，且只会发生在光束与剑刃接触面的那一小块区域内，远远望去，与正常的散射、衍射现象，并无太大区别。

可随即，产生了厌战情绪的“士兵”，便如病毒感染般，迅速将影响扩展开去。末梢、后半段、中后段、中段，最终，在计算机终端产生警觉以前，便一口气蔓延到了.asxs.，令傀儡们射出的光束，从最开始，便产生了避开吕教授的趋势！

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哪怕仅仅是从.asxs.偏转开微不足道的一个小角度，在经历过足够漫长的传播过程后，光线的落点，也会与原先的预期大不相同。

浓缩有磅礴热量，几近熔融的光斑，在频发的意外情况干扰下，迅速失焦，从一个个尚不及毛孔大、却富有威胁性的小点，扩张成了大块大块明暗不均的光照区！

即使因着弹面扩散的缘故，终于将吕教授纳入到了伤害范围内，但高能光束本身的威力，却也因此而迅速分散。再经过老教授神念防御的过滤，下降到了甚至都不足以将他那身衣服上寻常一根布料纤维烧焦的程度……

就像是古时两军交战，久攻不克后，士气开始低落、军心由此不齐的中古士兵，只要稍事刺激，就很难避免要进入哗营结局——而其中，某些从最开始就觉悟不足、纯被集体氛围与纪律约束，才没有为非作歹的成员，自然也就无可挽回地，从正规军堕落为了匪徒。

其对敌人的威胁性，自然是因此大减！

不过，它们的破坏性，却未必会减弱多少——毕竟，要应付的对象，已经从“不可战胜”的眼前之敌，切换成了更容易对付的“软柿子”。

比如说……战场附近，村落里的“平民”。

又或者，尚且还不知道它们已经“叛变”，心底未曾产生过一点提防的，“友军”。

轰轰轰轰轰！

偏折去向的光束，理所当然一头撞到了此刻正弥天盖地，试图要充塞整个战场的金属弹幕上，制造出了数次规模不等的爆炸。

爆炸本身，倒并不能对质地坚硬的金属傀儡们产生威胁，然而，就像是瘟疫随战争扩散似的，“厌战”、“畏缩”等情绪，却随着这些爆炸的发生，接二连三感染了出去。

若将目前这片战场中的“被感染区域”与“未感染区域”，用不同颜色标注区分的话，象征“被感染”的那块颜色，一定正如同那样，在疯狂扩散吧？

——并且，和近现代时候，某个名为“XX公司”的小游戏不同，金属傀儡们发出的攻击性弹幕中，并不可能存在着那个名为“冰岛”的赖皮区域，能担当起单骑救“世”的重任！

非但如此。

仿佛是破窗效应，以最糟糕的方式应验了似的，大片其实尚未曾接触到一星半点爆炸余波的金属沙砾，随即就像是在义军号召下“一呼百应”、“群情汹汹”的民众，自行扭转了本该早已被金属傀儡控制中枢规划定的前进轨迹，呜呜吹鼓着气流，如无头苍蝇般凌乱、飞散！

顺带，还模仿着将自己带偏路的“前辈”们，毫不客气地与后来者发生摩擦碰撞，击坠了发生爆炸另外一侧的大量弹幕，替吕方明遮挡住一灾……

不、还不仅仅如此而已。

嗡嗡嗡、嗡嗡嗡，随着时间的推移，吕方明手中软剑的震荡频率越变越高，剑刃摇晃的速度，也越变越快！

突兀无比，原来被他牢牢攥握在掌心的金属造物，如脱离水面后拼命摆动脊椎的大鲤鱼般，从被汗液润泽后摩擦阻力持续下降的掌纹中滑脱出来。

反蹦的剑柄，啪嗒一下，重重磕在了老教授腕侧，带得他整个人，都略微向上，浮空飘起！

仙者爻剑如龙——换作是司徒千钟、佐佐木经十郎一流绝顶剑客，用这手变化，甚至能借势让人剑分离，百步飞剑、取人项上首级。

而剑术修为尚未曾达到剑仙境界的吕教授，倒是真没办法将一块普普通通未开锋的铁片使得天花乱坠，只能如寻常人跳舞也似，勾起手指，在乱晃、乱撞的剑柄上稍稍带一带。

原是由剑尖描绘出的小小圆弧，便随着这人、剑之间舞曲般的互动，接连划开了数个螺旋状的大圈，瞬间向外膨胀了好几圈。

期间，所有被它触碰到的大金属颗粒，也无一例外的临阵倒戈，如同被霰弹枪喷射出去的弹丸般，开始向四面八方乱飞乱舞，袭击起了曾经的同伴。

金属傀儡所赋予的极强初始加速度、加上老教授信手为之的推波助澜，随随便便就打破音障，掀起了阵阵气浪，迸发出巨兽般的咆哮！

首当其冲的四十三具傀儡，在着弹的第一时间，就如同被打碎的玻璃瓶般皲裂了——安置在外壳以内的液态金属与固态零件，都只是溅开几蓬毫无意义的“水花”，便悄然散落于地，狼藉得，仿佛刚刚被乱军践踏过去的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