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这些秘辛,加入城管处时间尚短、还没有资格接触高级保密文件的曹少卿是不清楚的。
他所清楚的事实仅有一个:
就在现今,某种即便在城管处内部,也绝少有人能精通、更毋论在高烈度的斗法中应用施展的古传术式,就这么突兀而正式地,在自己面前,揭开了神秘的面纱!
毫无疑问,这虽是种法术,却与东西方任何一篇古神话故事中传唱、记载的存在大相径庭。
硬要类比的话,倒与他最近刚刚接触、而艾米莉亚引以为傲的,如尼文字体系中,以躯体结构勾勒符文的技巧相仿。
不需要掐诀念咒、行气画符,而更多是利用技击动作、形成具有特殊仪式意义的象形,以此来实现法术效果。
虽然与家学渊源、身经百战的老油条艾米莉亚不同,纯粹学院派老教授的这些技击动作,在发力姿势、时机选择等方面,拙稚得连曹少卿都忍不住想要妄加贬褒,但配合着他勉强步入炼神返虚境界的强大精神,以及神念扭曲现实时候产生的法术作用,威力却大得惊人。
似应对第一具奔向自己而来的傀儡时候,他施展出来的,那种势不可挡的斩击,看来已经足够可怕。但事实上,那甚至都未能发挥出殿陛术十分之一的威能!
——不客气点说,虽然断过代、在相当一段时间内停滞不前,但这毕竟是上个世代里,拥有修士数量最多、精神内核在修士群体里面最为主流的“殿陛”,在数百年间,耗费了不知几多心血、进行过不知几多实验,才完善出来、通行天下的法术体系。
进一步,突破了思想境界上的束缚,便能达到以神念瞬息成符、呼风唤雨如反掌折枝的“云箓”境界,成正觉己。比普通“传承千年”的古传法术,厉害到不知哪里去了!
持此修为,即便是面对暴风骤雨般全无死角的打击,也尽可闲庭信步——
眼看着先头兵惨遭屠戮,主考官傀儡们,当即就在主控程序中,将吕教授的威胁等级上调了几个档次。原本只是粗粗维持个远近交叉、无脑推进的猪突豨勇式围剿,立即就进化得更加合理,在节奏中,分出了层次条理:
枪声动,远近粗细多达二十八道高能光束,焕发着澄澈明亮的毫光,从四面八方交错袭来,瞬息交织、构成了一张寒气逼人的蛛网。
——倘或在趋退动作中,不慎触碰到这种玩意的话,或许,立即就会被剐去部分肉体吧?
而在那光之网的缝隙间,更多金属傀儡扭动关节、敞开甲胄,露出了黝沉沉、黑洞洞,细密如针的排排“炮口”。
伴随着莹蓝色光斑点点亮起,细碎似沙的金属屑粒,逐渐开始了令人不安的躁动与嗡鸣,下个瞬间,铺天盖地的动能武器飞蝗般破膛而出,形成了规模更盛过有史以来,所有见载于文件之中龙卷与沙尘暴的死亡洪流!
狂风扫陆,扎根岩盘的古树也要被连根拔起;雹霰过境,钢铁质地的车辆亦能被砸为破烂。
更何况现在被喷射着的,还并不是“无害”气流,而是大团大团灼热滚烫的等离子体;被暴风所裹挟者,也不是由水与泥土冻成的结块,而是尖锐又坚固、穿深尤胜狙击枪的大金属颗粒!
将己身代入到这种环境中去的话,眼下的曹少卿,自问也仅能想到以“照影之相”,将躯体短暂转换为类低维形态,绕开物理攻击的应对方式。
——若敢以“金铁之相”一流技术硬招硬架,瞧瞧这攻击的规模,怕不是会在第一时间,就被活活打成马蜂窝形状!
而另一边,仗着自己是真正刀枪不入金铁之躯的主考官傀儡们,则毫不避忌地活用了自身优势,堂堂正正地开足马力,几下转折冲入到战场中来。
圆锯、大斧、长刀,种种高频震荡着的周波武器,在傀儡终端们中枢数据处理机构的计算引导下,以微米级别的精确度,巧妙卡死了老教授一切可能的闪避线路,替始终还留下有部分空缺(毕竟它们的目标是测试、而不是杀害)的中远程火力覆盖,补上了最后的短板。
它们的意思,其实也很明显——
不想被打死(或者说,打到半死)的话,就再拿出点真本领来,多处理掉几个主考官!
而吕教授,果然也如同它们在扫描生理反应过程中“预料”过的一般,留有反抗余力,并不像曹少卿那样束手无策。
虽然在心态上,他还比不了见惯大场面的后者。故作沉稳的皮相,掩盖不住脚在颤抖、手在打滑,肤下粒粒鸡皮疙瘩耸起,全身汗腺都在分泌着细碎汗珠的事实——但在眼看着死局汹汹而来的情况下,被“逼”到急眼的老头,还是努力维持了镇定,将掌中剑,轻轻圈了圈。
这次从他身上爆发出来的,却不是什么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王道、霸道气势,而是懒散随意、听之由之的放任自流。
高来挑、低来压、劈来带、击来洗、扫来挂、斩来撩……
与主流剑术动作大相径庭的反击招数,看似表现得危如累卵,但每每当那些极具威胁性的攻击,侵入到他身周三寸范围内时,便立即就会被老教授挂剑相迎,强行迎摆到与其初衷所取截然悖逆的位置,屡试不爽!
自高而下,锯往颅骨的钝器;自下而上,射刺下体的枪击;目现诡光、锋刃始终不离他两颗腰子的主考官……
甚至,号称是根本无从躲闪、防御的“光”。
一切有形无形、有质无质之物,在此时此刻,竟都是无法突破老教授的剑围。
并不是因为它们未具备打破那防御的力量。
吕教授的剑术,毫无疑问,还远远未曾达到传说中的“水泼不入”之境,在水银泻地般无孔不入的打击下,本该是很容易流露出致死破绽的。
——然而,主考官傀儡们的攻击,却就是无论如何,也“泼”不进他的防御!